步霄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被她逗乐,眯着眼蹙起眉,把她又拉近了些仔细盯着她的大眼睛看,但就是不说话,然后仰着头开始把笑意一点点收起来,静静凝视着她。
鱼薇终于开始不自在了:“步叔叔,你真的喝多了,我去给你泡壶茶吧。”
“你觉得我喝多了?”步霄挑挑眉,吊儿郎当地问道,确实又不太像喝醉……
她挣扎了一下,没得逞,接着迈开腿只走了两步,步霄死死地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回来了,缠人程度真的跟姚素娟说的一样,像个“苍蝇”似的,步霄看鱼薇一直要走,主动认输,像是割地求和一般,又朝旁边挪了点,语调悠然地道:“我不喜欢喝茶,太苦了,我就想让你陪着我。”
他喝多了真的跟个三岁小孩没区别,鱼薇想着,既然他不想喝醒酒茶,那就陪他坐一会儿,把他哄上楼睡觉,于是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谁知,鱼薇刚坐下,还没反应过来,步霄整个人就像是醉倒了一样,长腿一抬、身子一歪,耍赖似的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十分自然地头枕上了她的大腿。
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了,鱼薇一时间心提到嗓子眼,想着万一有谁路过看见了,那不就完蛋了……但随即一想,有什么好完蛋的?她被误会和步霄偷偷在一起了,她应该心里乐得开花才对。
想到这,鱼薇心跳得有点快,低头看见步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正在凝眸打量着自己,从这个角度看他,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乌黑的头发在她大腿上散开,很慵懒而随意,此时此刻跟她亲密无间。
但有一点真的隐隐让她有点难忍,鱼薇的大腿一直很敏感,此时又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质睡裤,他忽然把头枕上来,她痒得难受,于是小声道:“你别乱动,我痒……”
“嗯?”步霄沉声问道:“哪儿痒?”
鱼薇咬牙道:“大腿。”
步霄听见之后,开始使坏,用头发在她腿上慢慢地蹭了两下,鱼薇实在受不了,伸出手按住了他。
步霄的动作一瞬间就停住了,只觉得她柔软的小手插/进了他浓密的黑发里,他愣了两秒,接着感觉到鱼薇轻轻地,轻轻地捋了一下他的头发……
她竟然捋自己的头发。
他顿时安静下来,忽然想起她之前的名言“男人得顺毛儿捋”,想着,她一个小家伙到底是有多懂男人。
从他此时的角度看去,是从没发现的她,虽然他一晚上已经把她打量得每一处变化都尽收眼底,个子长高了,皮肤又白了,头发长到了肩膀,发育得更好了,又把她养胖了些,但此时步霄又真真正正地看出来了,她美得让他不想把视线移开。
顶灯的光线下,她白皙的皮肤冰雪般的剔透,五官和脸型秀气得不行,如同一朵小花,特别是她鼻尖的那颗小痣,长在那儿分明就是想勾引他的。
鱼薇还真没想到,只轻轻捋了他一下头发,步霄就彻底老实了,为了哄他睡着,她又捋了起来,却发现步霄眼底噙着笑意,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一点睡意也没有。
“鱼刺。”他忽然开口喊自己,鱼薇的动作停了下来,想着她刚才捋他头发确实有点没规矩了,结果听他下一句话,她心跳得差点要爆炸。
“你打算什么时候谈恋爱?”步霄问道。
“啊?”鱼薇懵了……
停都不带停的,他的下个问题直线球般砸过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鱼薇飞快地咽了口唾沫,心脏要冲破胸腔,导致她根本不敢张嘴回答,怕一颗心跳出来。
“喜不喜欢年纪比你大的?”步霄语调吊儿郎当的,但是莫名有种直接和犀利,问完这些,看见鱼薇不回答,他挑挑眉:“嗯?”
鱼薇被他最后一击彻底击溃,脸红得要滴血,心乱如麻,还没等她反应好,步霄一骨碌坐了起来,把腿放回地上,坐在她身边低头笑着摸烟盒,朝嘴里塞了根香烟,点烟的时候,转过脸,笑着看她。
“不用回答我,毕竟我喝多了,对吧?”步霄的笑容坏到不行,简直像个臭流氓,接着他叼着烟站起身,喜滋滋地勾着唇,走出了小偏厅。
“……”鱼薇看着步霄离开的动作,完全不像一个喝醉的人,步伐矫健,走的时候知道还知道拎上他没喝完的洋酒瓶子。
那么刚才他酒意微醺什么的,是装醉?还有他问的那些问题,难不成是……
鱼薇倒像是那个喝多了的,当夜走回房间时,脚步虚浮得犹如踩在棉花上,回到房里,关上门,背后靠着门板久久无法平静下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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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薇被他撩得整夜没睡,心里激动又荡漾,像是被狂风搅乱的水面,她按耐不住地想着,步霄难道也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
应该是的吧,她也可以妄想一下的,不然他为什么那么问……怪就怪他这人太不正经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问的,也可能只是他喝多了。
第二天中午,昨晚宿醉的人纷纷起来了,姚素娟嚷嚷着:“老娘的头要疼死了!”满脸疲色地下楼来,望着餐厅摆好的饭,冲着鱼薇惊道:“还有醒酒汤喝呢,丫头你弄的?”
鱼薇正在摆筷子,一抬头,却看见步霄紧随着姚素娟之后,双手插兜也晃下楼来了,顿时心跳的飞快,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答:“嗯,我看厨房里剩个鱼头,阿姨说本来要做剁椒鱼头的,但宿醉第二天吃太辣不太好,我就用它炖了点这个,想给大家醒……”
步霄已经走到桌边,站定了,手搭在椅背上,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她,脸上全是明亮的笑意,一点点小坏,看得鱼薇的心怦怦乱跳,说不下去了。
是错觉么?他那眼神明明像是看着自己小媳妇儿似的……
“你昨儿晚上没睡好?”步霄挑着眉,悠悠地问了她一句。
鱼薇克制住胡思乱想,接着盛饭,淡淡地回答道:“嗯,你能看出来?”
步霄笑得更开心了,一把拉开椅子坐下来,看着她说道:“你那黑眼圈儿,谁都能看出来……”
鱼薇没回答,摒弃杂念,默默数着饭碗,听姚素娟喝了口汤问自己:“怎么了小鱼,是不是认床,换了个新地方睡不好?昨晚我喝多了没管事,缺什么现在就跟我说,别跟我客气!”
明明都是因为他,步霄却一点也不害臊,姚素娟说的什么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把自己的碗遥遥递过来,对着鱼薇道:“给我也盛一碗啊……”
鱼薇一大早起来,用瓦罐煨汤,里面撒了豆腐、冬笋、香菇,还有一把水嫩嫩的黄豆芽,她盛了满满一碗,刚想给步霄舀一勺香醋,又听见他说不喜欢吃醋,就直接递了过去。
毕竟是大年初一,吃过午饭后,也没人唠叨让孩子们学习,都说过年呢,放松一下。午饭后刚搁下碗,步徽就跟着四叔和二姑在院子里放炮仗,鞭炮声阵阵,院子里烟尘四起,过了片刻,步军业大呼小叫起来,接着步徽进门时说是衬衫领子被火花溅到,烧了个小洞,因为是新衣服,他刚上身就被烧了,一时间很是心烦。
鱼薇本来因为昨夜没睡,这会儿实在熬不住,刚打算回屋补觉,听他这么说,凑过去要看看。
步徽因为个子高,俯下身把衣领给她看,鱼薇看了下,不过是被烧出了一个很小的洞,边缘被燎得有点黑,但不是什么大事,就让他脱下来,她帮他补一下。
来步家的时候,她怕衣服出状况还要麻烦人,带了针线盒来,没想到先在步徽身上派上用场了。姚素娟看见了两个孩子的这一幕,简直心花怒发,本来她就不会缝缝补补这些东西,手笨极了,这会儿对鱼薇的好感已经能盖成迪拜塔那么高,等鱼薇拿了衣服回房间后,她跟众人起哄了句:“这衣服烧得值,怎么不烧个大窟窿呢,让小鱼薇给缝上一辈子,在咱家不要走了,真的给我当儿媳妇儿……”
一群人笑起来,竟然没人说她不正经。步霄窝在他的老位子,那张藤椅里,翘着二郎腿,脸上一丝笑也没有,目送着鱼薇的背影消失在东走廊,心想着,怎么烧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呢?
鱼薇困倦极了,想着晚上再补衣服,掀开被就睡下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因为太累,她睡得很熟很沉,是被人摇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