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猛然僵住,抬眸去瞥她,她目中秋水流转,接着又道:“今年多大了?”
春溪诧了半晌,睁圆了眼睛,喃喃道:“你,你的声音好生熟悉,你这话,是.......她.......她说过的。”
“我和她不像么?”
“难道你是,你是........”
“我是郑媱。”
她难以置信,盯了她半晌,这张脸分明不像了,不过细看,眼神还是与原来无异。“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来话长。”
喜悦至极,她一头扎进她怀中抱住她,兴奋地高呼:“太好了,太好了,郑娘子,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春溪捉住她的手,絮絮地与她讲了很多。“相爷一开始让我来长公主府把东西交给‘玉鸾’,我还在纳闷,这个玉鸾究竟是什么人呢?竟让相爷如此放在心上,都及得上郑娘子了。”她说罢低头去袖中取物。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春溪拿着那只拇指余长的白玉瓶上上下下地打量。“相爷一开始是准备让钟桓送的,结果唤了钟桓又临时换了我。他把这东西交给我时,就说了一句:‘一日涂抹四次’,很快就好了。奴婢问他,他说玉鸾一听就明白了........”又拔开了剔子去嗅,嗅出一股子清凉的淡香,好奇转向郑媱:“郑娘子,这是什么东西?”
郑媱脸颊炽热,耳根发烫,快速夺来收入袖中:“我收下了,你赶快回去吧。”
“好.......”春溪嘿嘿笑了两声,起身之前又道:“差点忘了,相爷还拖我务必叮嘱‘玉鸾’好生用,他说等他处理了手下的事,会专程来查验的,看看‘玉鸾’有没有听话......”
郑媱别过滚烫的脸去。
“那郑娘子就好生歇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她的身影晃出门外,郑媱攥紧的手指才渐渐松开,白玉瓶已被她手心里的汗液濡湿,打开来嗅了嗅,眉头一皱,快速掩上剔子扔床旮旯里去了.......
拉了拉被衾,枕着双臂细细思量,寐了一觉,醒来时室内的空气更加沉闷燥热,雕花的窗棂间透出阴霾的天色,穹盖上乌云沉沉,只怕在暮时又将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夏雨。
想到了什么,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匆忙起身撩帐穿鞋,一动浑身还是酸溜溜地疼,迈步时两腿竟软得提不上力气。心中一通骂咧,打开了门,一道闪电劈过来,郑媱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捶捶胸脯,捞了一把伞。
只那一刹那,自晦暗的天幕垂下数不清的珠帘,几乎障人视线,暴雨哗哗冲刷着地面,绽开大朵大朵的水泡儿来。隔着两条回廊,翠茵老远瞧见了雨意中她模糊的身影,疾步穿绕着回廊往她趋近:“玉鸾——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快回房去好生将养着身子.......”
她急着迎上翠茵道:“媛媛每日不是要在蔷薇园中玩到日暮么?我看这天儿要下雨,想去领她回来,哪知这雨来得这么急,也不知随侍的婢女晓不晓得劝她早些回去。”
翠茵一想还真是。随侍的婢女即便知道劝她回去,以媛媛那个贪玩的性子,准要淋着这场急雨了。哪知说到媛媛,一声嘹亮的哇哇哭叫隔着一道朱墙就拨了过来。
那哭音听起来极是痛楚,郑媱心下一搐,拔腿循着哭音奔去。待望见媛媛的小身板儿时,自己却僵在了原地。
某条廊下,媛媛像只落汤鸡,满身泥巴,像是刚摔了一跤,张着嘴仰天嚎啕,被雨水冲刷过的小脸儿哭得红紫。身旁的人却拧着她的腮严厉训道:“还让你贪玩!”
她呲着牙,一小拳头擂在那幸灾乐祸的呵斥她的人腿上,一转脸看见了郑媱,“玉鸾姐姐!”惊喜地扑过来抱住郑媱,糊了郑媱一身污泥。
被那两道灼热的目光盯得局促,郑媱垂下眼睫,抚摸媛媛的小脸,用手比划着问她:“摔跤了?”
媛媛瘪了嘴,露出可怜的神情来博取她更多的怜惜,不住点头:“要摔倒时,姐夫就在一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