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几人前后攻击,方才能够砍倒对方。越往里去,蛮子数量便越多了起来,朱全昌等人依靠熟悉北方城镇构造的优势,在院落间来回穿梭,取巧杀人。
时而设下圈套,时而挖墙而过。
时而靠着火铳远距离射击。
又做了土炸药一次性扔出墙去,将蛮子炸的重伤。
这一路行的艰难。
蛮子数量无穷无尽,即便是这般,要杀一人亦需要几人合力方可为之。他一个总旗下只有五十人,一直有人在死,鲜血糊了眼睛,大刀砍卷了豁口,虎口握刀出早就炸裂。
漫长的战争让人疲惫不堪。
无穷无尽的外族人更让人绝望。
巷子里死去的人太多了,多是手无寸铁之人。
没人问为何不退,没人问这么多蛮子如何取胜。然而若不进攻便是死亡,屠城之后,还有谁能存活?
朱全昌扑到一个鞑靼人,一刀捅入他的后背,那鞑靼人疯狂挣扎。
他撕裂地喊了一声:“再来一个人!”
半晌没人来。
他又喊了一声:“补一刀!”
无人响应。
他回头去看,身后再无活人,刚才跟着他的两个小旗,死在了旁边出现的鞑靼人弯刀下。
身后的鞑靼兵正聚拢上来。
朱全昌咬牙踩着剩下疯狂挣扎的鞑靼兵,一刀将他前胸后背捅穿,这才翻身倒在尸体之中,急促喘息。
够了。
他杀了数不清的蛮子,也算是回本了,下了地府,任谁也不能再骂他一声怂包。
鞑靼人的弯刀举起,他闭眼等待最后致命一击。
然而那一击没有落下。
他睁眼去看,谢太初已站立在他身前,周遭的鞑靼人都在他剑下毙命。
谢太初浑身浴血,回头瞥他,眼眸冰冷,问:“能起否?”
朱全昌哑着嗓子应了一声“能”,晃晃悠悠地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站在了血泊之中。
一柄刀递在了他的面前。
他接过来,抬头去看谢太初。
“你的人呢?”谢太初问他。
朱全昌脸上的血落入了眼眶中,他眼前一片血红,看不清东西,哽咽了一声道:“战死了。”
“那你跟我走。”谢太初说完这话,双手持剑,掠出了巷子,朱全昌紧跟其后。
谢太初在前,刺杀精准,每一剑都恰到好处,直抵敌人致命所在,绝不拖泥带水。便是已经战斗如此之久了,他的手稳得仿佛在击杀第一个敌人。他面容冰冷,丝毫没有慈悲,更不见一丝怜悯,锐利出击,一剑便是一条人命。
朱全昌跟在他身后,便只需要护住他的后背,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问:“道长,蛮子数量太多。能胜吗?”
“吴忠城保住,便是胜利。”谢太初说话间,又杀了三人。
“保住?怎么保住?我们的人都快死绝了。”朱全昌说,“除非有援兵。”
他话音刚落。
便听见自西方传来无数擂鼓吆喝声。
谢太初出剑速度更快了。
他道:“援兵来了。”
谢太初带朱全昌往内城县衙而去,路上又聚拢吴忠本地将士十几人,及郡王亲兵五十多人,且战且行。朱全昌问:“我等现在往哪里去?”
谢太初道:“吴忠衙门。那里定收容了百姓。又在半山腰上是最有利地形。满都鲁应也在那里。”
一行人转过小巷,进了衙门大街便见一外族大旗飘在空中。
是土默部下也行十二营的敏罕那颜之一满都鲁的大旗。吴忠衙门建在半山腰上,挂着大旗,衙门口尸体堆积最多,两侧数百人群纠斗在一处,鲜血飞溅。
谢太初等人加入战局,左劈右砍,硬生生竟有一条血路蹚出让他们逼境衙门口。
此时衙门已被重锤打出了大洞。
就听见守备千总蒙祥在衙门内大喊:“兄弟们堵住啊,堵住!咱们里面还有平头百姓!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说话间被人一箭射中肩膀,那箭带倒刺,后面连着锁链。蒙祥竟让人拽出了衙门口的大洞。
拽入了鞑靼人包围之中。
蒙祥剧痛难耐,摇摇晃晃站起,又被鞑靼人踹倒,在地上拖行。他血流如注,又遭羞辱,若不是手中武器全无,定要自刎雪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