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文诏点头,他笑道:“我早就说过,只要安稳守过一段时日,建奴自会不战瓦解,现在正是时候了。”
曹文诏点头,继续听下去。
熊廷弼起身,来到沙盘前,看着赫图阿拉的方向。
“建州素无多少田亩,被赶出辽地后,我辽东军严防死守,没有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
“今年建州一带,颗粒无收,奴酋这次来犯,为的不是沈阳,却是抢粮。我部辽军将士奋勇当先,未能让奴酋奸计得逞。”
“奴酋退回老寨后,建州必定人心惶惶,以目前辽东情势来看,只要守住边境,就算我们不去打,其灭亡也只在这十年二十年间了。”
对于这一点,曹文诏十分认同,说道:
“台台所说极是,近年来,我部频向建州散播斥候,对其内已经了若指掌,田庄,便是鞑子们打压我被掳掠汉民之处。”
随后,他叹息口气:“今岁建州无甚收成,这次又铩羽而回,只怕汉民们,又要遭受鞑子的非人虐待了。”
熊廷弼闻听此言,面上也不怎么好受。
在辽东打仗的,上到他这个督师,下到普通的将士,谁家没有被鞑子们残害过亲人,又有谁不抱着血海深仇呢。
“现在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金人,而在我军之内。”
曹文诏闻言,恍然大悟。
第八百九十六章:后金现状
全军大败,许多随军出征的贝勒也是身负重伤,甚至于被称为勇士的波尔图还在赫图阿拉城下不治身亡。
据说,波尔图是在一名叫薛来胤的明朝总兵手上受的重伤。
熊廷弼估计的不错,消息传回后金,是怎么样也封锁不住的。
一时间,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赫图阿拉的汗王殿后花园里,皇太极的正妃,来自于蒙古科尔沁草原的博尔济吉特氏·哲哲,正低声吟唱着一首科尔沁人广为传唱的民谣。
几名汉人包衣,正穿着清宫戏里的宫女和太监服侍,在一旁似懂非懂的听着。
这旋律,自从科尔沁部被明朝联合漠南、塞北诸部讨灭后,便时常在赫图阿拉的汗宫内出现。
现在皇太极的汗宫里,为了联合蒙古部落而进行的政治联姻者不在少数,而现在,她们的地位非常尴尬。
先是塞北,再是漠南,最后就连漠北的强部土默特、科尔沁部都保不住了,她们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消息传来的那几日,哲哲终日以泪洗面,许是因为愧疚吧,就连皇太极都来得少了。
好在目前为止,还没有人传出大汗要赶她们出宫的消息。
即便如此,也并不能阻止这些无甚事情可做的后妃们坐在这里,终日的乱想胡猜。
“奴婢请大娘娘金安。”这时,一名宫女垫着脚走进来,一见面,话音未落,便是三跪九叩的大礼。
看那样子,下跪的动作显然是极其熟练了。
哲哲默然道:“起来吧,什么事儿啊?”
那宫女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奴婢听到消息,说是辽东有消息传回,大汗召集了各王公大臣,已经商议了好几日了。”
“什么消息,这么兴师动众的,明军还能打过来不成?”一旁有个女子轻笑一声。
哲哲看过去,冷哼一声:
“我当是谁呢,是永福宫的大玉儿?”
“我说呢,跟她爹宰桑一个德行,不知天高地厚的,怪不得自打去年入宫了,大汗碰也没碰过一次!”
“还不一边退下,大汗这些日子打了败仗,龙体欠安,看不得没规没矩的东西乱跑、乱说。”
宰桑,是科尔沁部的长老之一,和哲哲的父亲属于竞争对手,把布木布泰送进皇太极的汗帐,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望。
毕竟,奥巴自从被皇太极再次扶上科尔沁汗位以后,就没做出过什么政绩,内部已经有很多人对他不满。
随着一阵呵斥,布木布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原本只是打算缓和一下紧张气氛的她,再一次被哲哲当做了出气筒似的冤枉了,愣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粉色的旗袍,婀娜的身材,压在白嫩的颈子上,又是草原女人的长相,愈发显得娇弱与强悍分明。
略施粉黛,却显得比其余的后妃们更胜一筹。
倒也怪不得是科尔沁部的第一美人儿,连皇太极看了一眼都挪不开眼睛,破天荒的娶了两个科尔沁的女人。
看来,大玉儿才是皇太极的心有所属,而她哲哲,不过是一场日久生情的政治联姻罢了。
越想这些,哲哲心里便是越气。
随着科尔沁部覆亡的消息传来,哲哲便再也没有往常那种与大玉儿貌合神离的样子,连装都懒得装了。
不过这回,布木布泰也是真的受不了了。
受不了这长久以来,哲哲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大娘娘,您这话就不对了,您是科尔沁部的,我也是科尔沁部的,你我的血统一样高贵,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