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那人儿也曾立在成簇的金桂下,娇且媚。似乎都好遥远了,可那记忆却鲜活的近在眼前……
众人都未发现叔侄间小小的暗涌,宴席间都是欢声笑语。
惋芷被管制大半月,便是回到娘家也没吃上几口螃蟹,晚间看着桌上肥美的秋蟹便再也忍不住,可怜兮兮直瞅身边的徐禹谦。
徐禹谦心软没扛住,只得给她细细剥了一只,熏好醋放到她碟子里。徐老夫人见小儿媳妇吃得欢喜,又让自己的大丫鬟再给她剥一只,惋芷吃得直眯眼笑,徐禹谦无奈笑着摇头只得让她多喝几口杯酒去寒。
待到猜灯谜的时候,惋芷小脸泛红艳若桃花,软软靠在他身上,看他的眼神都是醉意朦胧。
徐老夫人不曾想她这般吃不得酒,细细回想不过是五杯,就成醉猫了,忙让人备好轿子让夫妻俩先回府去。
难得徐老夫人高兴,其余人便陪着热闹到二更天才散去,二房三房当夜就在侯府留宿。
惋芷次日清晨醒来太阳穴发胀的疼,身上也软软无力。
玉桂玉竹听得动静撩了帷帐,促狭看着她说老爷清早起床后唇边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心情似乎非常的好。
惋芷歪了歪头,昨天用过饭后发生什么是实在想不起来了,四爷心情好为何?
***
过了中秋,京城渐渐冷下来,槿阑院的花树都透出萧索之色。
惋芷在书房写下华严经最后一字,搁下笔呼出口浊气,抬头看向窗扇外,发现天已蒙了层灰色。
“太太,近老爷放衙的时辰了。”金钏给她递上湿毛巾净手,轻声道。
已经这么晚了?
惋芷这才发觉她为了一句呵成最后的部份,就那么在书房坐了两个时辰。
她忙站起来,一个姿势太久却腰酸脚麻的再度坐了回去。
金钏银钏都被她吓一跳,听她说是腿麻了才脸色好些,两人帮她扶到窗下的太师椅坐下,拿了小玉锤帮她轻敲活血化乏。
徐禹谦已经回府,习惯性先往书房去。
惋芷见他脸上的笑意比春日阳光还要和煦,问道:“四爷近些日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连着好几日,他心情都似乎不错。
“待到下月你便知了。”徐禹谦卖了个关子,而后听她说八十卷的华严经都抄完,心疼的抓过她轻轻揉捏。“辛苦你了,往后别再帮那些外人这样劳累。”
一句外人,惋芷察觉到他与张敬关系似乎更远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四爷,可是朝堂上有什么棘手的事?”
他处理朝事从来都不避讳她,常常她都是在里间听着的,长期下来对朝廷各方势力也清晰明了,有时还会与他讨论上几句。
徐禹谦却又笑了,“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只是这之后,应该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你不必担心,为夫总会努力将事情化作有利自己这方的局势。”
争斗他从不怕怯,毕竟许多事情都是了如指掌的。
听他这样说,惋芷也就不再多问,四爷总是能让她感到安心,转而说起父亲的生辰来。
到了十月初六宋大老爷的生辰这日,惋芷带着徐老夫人早早备好的贺礼,还有自己的心意便回去娘家。
宋大老爷得了假,到在垂花门处迎她,见自小在掌心娇宠长大的女儿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心里满满都是自豪感,难得严肃的脸上都是笑意。
惋芷扶着他慢慢往正房去,边走边与他说婆母如何对她的看重,都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上回徐老夫人生辰宋府也是送了株半尺高的珊瑚祝贺,如今她再来往的可是足比两珠珊瑚树还要重,女儿得婆婆看重,宋大老爷也是欢喜的。
宋大老爷惯来低调,生辰连整寿都不曾请宴,亲朋友好也知他这性子如此,都只是将派人送礼上门贺贺。
今日管家在门房处便忙得脚不沾地,宋氏族长送的礼比往年都要重,便又特意前来禀报一声。
管家前脚才跨出门槛,见着前院小厮被婆子带过来,听得他回禀的事又将脚给收了退回屋子。
“老爷,定国公府的世子与世子夫人前来贺寿!”
此话饶是平素从容镇定的宋大老爷听了都诧异不已,那家人怎么就是直接登门贺寿了?!
程氏扶着肚子站起身,“不管如何也是不能失礼,我随你去迎迎。”
惋芷却是将她又扶着坐下,“我随父亲去,带上三妹四妹,您好生的歇着。”
定国公府后来也是有邀请惋芷几回,她前两回都推了,后两回是因为李氏胎稳实在憋不住想出门,她才算是陪着李氏去的。定国公夫人都是以她娘亲故友发的邀请,如今她虽是出嫁了,以这层身份去迎两人,也算不得失礼。
宋大老爷也是这个意思,父女三人便到前边相迎。
许英耀夫妻见着宋大老爷都客气恭敬有加,说明来意,让人将寿礼献上。
来者是客,不管两人是否不请自来,宋大老爷邀两人到前厅,却不曾想许英耀笑着婉拒:“今儿是您的寿辰,本该讨杯酒喝的,却实在还有要事在身,只能是失礼请辞了。”
惋芷站在自家父亲身后就琢磨开来,定国公府的人行事都奇怪得很,总让人摸不清头脑。
宋大老爷自然也不会强留,准备问问儿子与这许世子交情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才送完人,管家又匆忙而来,神色激动竟是话都说不好。“老…老爷!有,有旨意到!”
这个时候有旨意?
宋大老爷心跳得有些快,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是才散朝的样子。
“摆香案。”他只是微一思索,便先吩咐接旨的准备,转身回正房更衣。
惋芷三姐妹也就在前厅等着,待夫妻俩出来的时候,一切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