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虽然她成功在皇上面前刷到了存在,但不过是个县主,名字册入皇牒,就算是有义女的关系在,到底也不是皇室的正经核心成员,她想过无数次的贤妃对她排斥的可能,就是没想到贤妃会对她如此贴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想想易北对贤妃的态度,江梨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
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已经被卖掉了啊……
江梨在江家,受到了有生以来最隆重的对待。
甚至比自己第三世当侧妃时,江家对自己的态度更加热络。
当然了,自己当后妃时,也没机会回家归宁,倒是嫡母带着嫡姐进宫来请过几次安,回回言语间都透露着让她提携一把家里,最好是能让姐妹共侍一夫,好巩固恩宠飞黄腾达。
到后来失宠落魄时,家里便再没管过。
“姑娘,到了。”
碧云虽说只是个宫中的小宫女,但好歹也是跟着贤妃见过世面,被宫里的嬷嬷狠狠调教过规矩的,跳下马车时看到江家一家老小全都在大门口等着的盛景,也没多吃惊,回头打起车帘,恭恭敬敬弯腰行礼,伸手扶江梨下车,派头做了个十足十。
毕竟自家姑娘是贤妃义女,圣上亲口封的县主,这会儿江家满门别说是站在门口,就是跪在门口也是应当。
她还嫌这家人不够懂规矩呢。
“阿梨回来了。”
江夫人堆起满脸笑容,走上前来和江梨套近乎。
碧云不动声色,往前稍稍踏上小半步。
“这位是江夫人吧,姑娘一看到夫人的帖子,立刻就来了,连左相家小姐的赏花会都推到了下午,说是要先回来给父亲母亲请安尽孝,姑娘人在宫里,不比在外间自由,夫人帖子不递进来,姑娘都哭了好些日子,只怕是夫人怪罪她不孝忤逆。”
江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讪讪。
江梨受封县主,晋阳公主是第一个得消息的,第二家就是江家,当时就有内侍过来传讯,她自恃嫡母身份,江梨无论怎么受封,都得先回家来拜过她,故而迟迟不递帖子,哪想到就江梨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愣是把江家抛在脑后,逼得她不得不先低头。
原本就怄着火,被碧云这么一通抢白,越发觉得果真是宫规森严,进到里面去,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有碧云开路,江梨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内室,江夫人只和她谈天说地扯天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打听一下皇宫生活,立刻就会被碧云笑眯眯的堵回去。
江夫人表示十分心塞。
“从前你做女官时,也不说回家来看看,父亲回回和我说起你,都十分想念。”
不能打听贤妃宫中,打听一下女官所,碧云总不好拦着。
江梨低眉垂手,坐足孝顺姿态。
“是女儿的不是,只是女官所里事忙,休沐时间也少,过后又要准备伴读考试,实在无法抽身,让父亲担心,是女儿罪过。”
江夫人眼睛一亮,又开始拉着江梨絮絮叨叨扯家常,从家中女儿难以管教,一直扯到女官所大人是否很好说话。
碧云站在江梨身后,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
江梨脾气好,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能从女官一跃飞天,这种事情虽然困难,但也不是全无可能,自己不就是一个活例子么?
贤妃身边不好塞人,女官所里想塞个人进去,还是做得到的。
江梨大概能猜得出江夫人心中在打什么算盘,越发把女官所里的生活夸成了一朵花。
她是觉得女官所里生活挺好的嘛,也不算撒谎。
只是公主的伴读哪里有那么好选的?
也不是年年都有公主要选伴读,就算是要伴读了,受宠的公主也会优先从自己的闺蜜圈子里挑,实在是找不着人了,才会屈尊从女官所里选一个。
何况还有那么多姑娘争呢,就江婉这性格才情,选得上才叫见了鬼。
江夫人自己就不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女儿,也就只有那么多的手段来对自家闺女言传身教,何况好的先生都在大户里待着呢,轮到小官家的女儿请西席,也剩不下什么好先生。
再加上江婉本就天赋一般,平时在自己小圈子里还勉强算得上好的,再往上走那就不够看了。
进了女官所,在里面蹉跎几年,以江婉的年纪再出来时,嫁人就成了问题。
她倒要看看,这辈子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江婉还能不能嫁得她上辈子的如意郎君了?
宿醉的后果就是,江梨第二天被迷迷瞪瞪的碧云叫醒时,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她只记得最后孟陵问她感觉如何,其余有关自己醉后说了什么,怎么回来的,谁替她换的寝衣等等问题,一概印象全无。
多好的机会啊,可以从孟陵嘴里挖消息啊,生生就被自己错过了。
让你手贱,让你多嘴,让你紧张。
江梨恨不得拿俩大耳刮子抽死自己。
不过她还是隐隐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刺客一事皇上全权交给了西四所来查,按理来说易北的所有消息来源,应该也都是来自于西四所。
而易北目前来看似乎也只和孟陵有联系。
若孟陵都没来得及给易北传消息,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与太子无关的?
还是说,孟陵已经给易北传过消息了,只不过又出来新的事儿没和他说?
当初就应该问问秋娘,孟陵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啊……
“姑娘不舒服么,天快凉了,姑娘要注意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