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真是太小,转个身就是大人物啊。
大皇子妃面上带着笑,大儿子跟在她身后,她则牵着小儿子,落后半步跟在安平公主身侧。瞧见月梅过来了,她脸上的笑容就更甚了几分。
只可惜她气色不好,脚步也有些虚浮,虽然上了粉,此刻也是真心实意的笑,可叫旁人看了,还是觉得有几分担忧。
月梅这是第一回见她,瞧她如此,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互相见了礼,谢娇退到一边,月梅便引了几人往二楼去。
安平公主和袁夫人被大皇子妃客气的让在前面,月梅就和她并排走在了后侧。
大皇子妃手里牵着的小儿子伸手抓住了月梅的裙子,“福安姑姑,那好吃的棉花糖,是不是你家做的?”
这孩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
月梅点了点头,想到上回大皇子在珍味轩打包带走的点心,无端的便对这一家人有了好感。能记得在外给妻儿带他们爱吃的点心的男人,月梅看来,起码不是个坏男人。
她便问那孩子:“你喜欢吃吗?”
小家伙被养的虎头虎脑的,听了月梅的话就重重点头,舌头都不自由的伸出来舔了舔嘴唇。不过眼睛却往大皇子妃身上瞟了几次,嘴角翕翕,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敢说出口。
月梅不懂他是怎么了,不过瞧他实在是可爱,便笑道:“你若是喜欢吃,一会儿姑姑叫人去给你拿一些过来,除了棉花糖你还喜欢吃什么?牛轧糖或者是红枣糕,这个喜欢吃吗?”
“喜欢喜欢!”小家伙松了母亲的手和月梅的裙子,一双小手连拍了几回,才不好意思的又往母亲身后缩了缩。
大皇子妃拉住了儿子,笑着对月梅道:“不只是他和他哥哥,就是我和大殿下,也极为喜欢吃你珍味轩的点心。妹妹真是能干的人儿,我们府里的厨娘拍着马也追不上妹妹。”
月梅挑眉看了大皇子妃一眼。
大皇子妃依然温和的笑着,她生得本就端庄大方,这般笑着,若是不把她刚才的话往深了想,还真是一点她的敌意都察觉不到。
可是,她方才明明是拿厨娘来和自己做比较的。
月梅没有耳背,也没有听差方才她说话时候语气里一闪而过的敌意。两人这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她这敌意是打哪里来的。
月梅不愿和她在口头上有什么争执,只作没听见一般,道:“表嫂若是喜欢,我叫了珍味轩的厨娘去你府上,仔细教了你府上的厨娘好了。”
大皇子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虽然脸上保持着笑意,可心里却着实尴尬无比。
此刻见月梅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想到心头的打算,她低头看了眼小儿子,便把他往月梅身边推了推,见小儿子拉住月梅的手了,才缓缓的笑开。
“那倒不必了,我们府上离珍味轩也不远,喜欢吃了就去那里买就是了。”她说道,“这两个孩子都管不住自己的嘴,若是府上厨娘会了,他们每日不知道要吃多少,会吃坏牙齿的。”
月梅手中是胖乎乎软绵绵的小孩子的手,他听了母亲的话,另一只手忙伸出来捂住了嘴,一副很害怕牙齿变坏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
月梅喜欢他,再瞧大皇子妃刚才的敌视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但面上却很配合的笑了。
因为大皇子妃和安平公主身体的原因,中午月梅给她们都叫的是清汤锅底,菜品也是素菜居多,肉只有牛肉卷和肉丸子,另外再加个鹌鹑蛋罢了。
不过酱料却上得很多,难得的大皇子妃很喜欢吃辣酱,她身边伺候的嬷嬷劝了几次,到底还是叫她吃下去了两小碗的菜。就是最后就着火锅下的面条,她也吃下去了小半碗。
一顿饭吃下来算是宾主尽欢。除了饭桌上大皇子妃不断的夸月梅,到最后夸得她都有些脸红了。
不过心里的疑惑也加重的更深了点,大皇子妃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今儿又是第一次见面,这么亲热客气,着实叫人心里不安。
月梅将她和孩子们送走也没留在珍味到,而是和安平公主回了公主府,和袁夫人分开后,连回房都等不及,半道上就问了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是个从不管事的主,成亲前成亲后对外界了解的都不多,月梅问她等于白问,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不对劲来。
“你本来就好,本来就很能干,她夸你也是正常吧?”她说道,“不说她,就是你皇帝舅舅和皇后娘娘也时常夸你呀。”
在做娘的眼里,女儿就是千好万好,旁人夸了也是应该的。
月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着安平公主一脸认真的模样,心头却又是阵阵的感动,她都有些不知道要不要把心里的担心说给安平公主听了。
她一派天真,说这些好像是在为难她,而且,说不定还会叫她担心。
月梅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跟她说了。成泰帝如今正值壮年,身体又一点毛病都没有,她这个凑巧得来的公主无权无势的,还是尽量躲着夺嫡之争比较好。
大皇子妃却是在回去的马车上就吐了,好在她的两个儿子坐在后头的马车,没有瞧见她狼狈的模样。
她贴身的大嬷嬷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奴婢劝您不要吃,您偏是不听,现在这般难受不还是要您自己受着?您这样,若是大殿下瞧见了,又该心疼了。”
大皇子妃吐过以后已经好受多了,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就着丫鬟的手喝了水漱过口,才疲倦的倒在了身后的大迎枕上。
“不许告诉大殿下。”她说道。
大嬷嬷叹了一口气,偷偷背过身抹了下眼睛。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告诉了,也于事无补。
大皇子妃心里也是难受,方才在珍味到,若不是心里难受,她也不会那么说话。
“嬷嬷,你瞧着福安公主,如何?”她小声的问大嬷嬷,自己也陷入了深思。
大嬷嬷想了想,道:“表面上看着是个好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以后会如何,谁敢保证呢?
大皇子妃笑了笑,淡淡的道:“可是她不能生育,这已经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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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雾气缭绕的丛林里传出了一声男子凄惨的哀嚎,接着声音慢慢变大,哀嚎声接二连三,越来越凄惨。
一队七个人从远处走来,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手里提着一把大弓,脸色冷凝,眼神肃杀。
“主子,在那里!”陆冲指着不远处的树干边倒着的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