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小饼两面被煎的焦黄,咬上一口外香里嫩,司马冉泽挑挑眉,视线从案几的三道菜上划过,最后精准落在黄丝上。
这菜清爽,最合他胃口。
因以往食用五石散和丹药败坏的身子,对吃食的渴求降低,每日吃饭都只吃一点的年轻帝王,这次竟然吃了一个小饼,汤和凉菜全部吃光了。
他满足地躺在盈华腿上,肚子里满是食物,撑得人昏昏欲睡,他动了一下腿,虚虚踢了老宦官一脚,“你这老奴,现在可以说刚才吃的是何物了吧?”
老宦官将两位主子剩下的菜归拢在一起,着人收拾下去放自己屋中,这才回道:“今这三道菜,汤名为排骨萝卜土豆汤,陛下最爱的那道菜叫凉拌土豆丝,那饼子唤做土豆煎饼。”
一连三个土豆,便是傻子都能知道那黄物叫这名。
司马佑安敏感地睁开眼,“御膳房寻到新吃食,且做的极妙,有功,赏!”
“陛下,只怕赏不得。”
“嗯?”他歪头睨着老宦官,老宦官却道:“今儿这些菜,都是小殿下给陛下做的。”
司马佑安眼眸睁大,猛地坐了起来,“什么?这是安儿亲手做的!?”
“正是,土豆也是小殿下带来的。”
“安儿人呢?”他立马朝殿外看去。
龙床上的小皇子被他声音震到,立马哭了起来,被这孩子吵得脑仁生疼,司马冉泽顿时沉下脸来,盈华赶忙将孩子抱起轻哄,求助般看向老宦官。
老宦官慈爱的看着他们,示意盈华没事,先抱着孩子出去。
司马佑安带着剩下的土豆还未进殿,便听到了小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声,远远瞧见盈华抱着小皇子往外走,当即停住给其行礼。
待他进了殿,他舅父正生气地坐在床榻上,一脸委屈的看着司马佑安,“安儿,我耳朵要被震聋了。”
将土豆交给老宦官,司马佑安就像没听见司马冉泽的话一般,说道:“之前的菜舅父吃的可好?”
一说菜,司马冉泽立马精神焕发起来,“好好好,安儿亲手做的怎能不好,不过下次这种事,吩咐下人去做便是,累到安儿怎么办?”
司马佑安叹了口气,看向舅父道:“我乃郎君,没甚做不了的,舅父,安儿要同你说些正事,舅父可知这土豆产量几何?”
目光在土豆和司马佑安脸上转了一圈,司马冉泽收敛了神色,郑重问道:“几何?”
“约是小麦产量的五倍。”
“什,什么?”
司马冉泽从床榻上蹦下来,径直走到土豆处,拿起一个看,眸中满是精光,“竟有这么多?”
“舅父可知安儿做的三道菜用了几个土豆?”
看见舅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开口道:“只用了一株结出的六个土豆罢了!仅一株!”
“舅父,有了此物,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待将其推广出去,能让更多的百姓果腹,也能解决军粮的问题,”他从袖中掏出记录着土豆详细生长情况的折子,“舅父请看。”
司马冉泽几乎是从他手上将折子抢了过去,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待看到产量和方便种植时,放慢了速度,看了一遍又一遍,“甚好,甚好,孤要赏你,安儿之才,怎能止步于一个侍招!”
“舅父,”司马佑安拦下这就想下诏书的司马冉泽,他道,“安儿还想多陪陪舅父,侍招之责安儿甚是喜欢,且发现土豆,培育土豆并非安儿,乃是母亲之女辛离离。”
“舅父万不要不信,从几年前的纸张、农家肥、甚至是养猪之法,到蒸馏酒精,均出自离离之手,只不过离离心中有万民,情愿自己吃亏,从未宣扬过,此事舅父有心稍查便知,舅父若要赏,也理应赏离离才是。”
司马冉泽微眯起眸子,他的安儿一向寡言,却为了辛离离说了这般多的话,“那你便没出参与过?我怎听说,那造纸时一应工具均是安儿造的?分明是一起做的,怎的只说她一人?”
司马佑安愣神,心知这是舅父调查过了,解释道:“但主意都是离离想的。”
司马冉泽突地笑了起来,掩去眸中深思,“孤逗你的,现下还不是宣扬土豆的时候,待陈柏卓班师回朝,孤封她为县主!”
“那安儿替她先谢过舅父。”
两人密谈,待司马佑安离去后,舆图铺开,司马冉泽站在其前,手里把玩着土豆,目光落在陈柏卓军队所在之处,露出一个畅意的笑来,“哈哈,好!”
洛阳陈府,辛离离翘首以盼,终是将司马佑安等了回来,她飞奔上前迎了过去,双眸期待的瞧着他,“大郎,菜做的怎么样?成功了?”
司马佑安收回本想搀扶她的手,颔首道:“陛下十分爱吃。”
辛离离双手一拍,那股子高兴劲掩都掩不住,“我就说我辛离离出马,就算你不会做饭,也一定能把你教会,除了排骨汤,那两个菜都没什么难度。”
说完,她双手合十,做出一个祈求的动作:“那陛下有没有说,土豆没有问题,能供给军队,且我可不可以在酒楼上些土豆的炒菜?”
司马佑安静默的看着她,辛离离撅了撅嘴,她就知道,“好吧,不让就不让吧。”
他没提陛下说要给她封县主一事,只在前面领着她往家走,低声道:“土豆最先一批定是要紧着北方和留种,现在还不是可以让天下人知晓的时候,陛下胸有成算,待时机成熟,便是你酒楼推出新菜抢占市场之时。”
辛离离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行行行,怎么都行,酒楼不让做,自己家里吃总行的,我还打算给你们做土豆泥,炒土豆片,再弄个土豆丝,都是非常好做的菜。”
进了院,他突地停下转身,她心甘情愿将种植方法献出,他总得记着她的功劳,为防止后续别人阻扰她的县主身份,后续种植一事,也得让她加入进去才行,她鬼点子多,兴许现在难住他们的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眼见着要入冬了,现下这批土豆,可有办法再种一轮?”
辛离离被他问懵住了,刚才还说着炒菜呢,怎么就跳跃到种植上了,不过冬天种植倒也不是不行。
“冬天不方便种植无非是因为外面天气寒冷,那我们建个暖房,烧上碳火,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样花销也太大了。”
想到他舅父的金矿,司马佑安浅浅一笑,“花销不是问题,我们现在太需要存种了,北方那里也得给他们运过去。”
辛离离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是既想为大立朝留土豆种,待来年开春就能让百姓们种上,又想给北方军队供粮,但现代那么多年的历史书她也不是白读的,犹记得军队也是会开荒种田的……
司马佑安已经进了书房,磨好墨,打算把今日给舅父呈上的折子里土豆种植方法,给陈柏卓也抄一份去,余光瞥见辛离离要张纠结的小脸说道:“有什么想说的,说便是了。”
她直接坐到他对面,对面的椅子简直已经成了她的专属,“那我可说了,要是这个主意不好,或者没有可行性,你就当没听过。”
“是这样,土豆本就是姨夫发现给我们送来的,这表明他们那里就有土豆,其实无需我们这里种好了运过去,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从地里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