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看到他流血受伤,她就将入口的汤羹都换成了补血益气的。
刚才她站在门口的时候,虽然他没有直接回望过去,却在翻着书页的时候看到了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心疼。
蔺君泓轻笑着摇头。
这小丫头,明明关心他,非要说的那样语气不善,也不知道像谁。
他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听身边的女孩儿低哼道:“别想了。自然是像你。”
蔺君泓挑眉望了过去,静静的看着元槿拨弄着旁边的炭火盆子,一言不发。
元槿显然是知道了他的疑问,边手中动作不停,边道:“邹家都是实在人,没有那么油嘴滑舌的。哥哥们都说,自从我嫁过来后,旁的没有长进,嘴上功夫是愈发不得了。”
蔺君泓莞尔。
他放下书册,放轻脚步走到她的旁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蔺君泓自小习武,放轻脚步的时候,落脚的时候声音极轻,元槿根本察觉不到他的靠近。
直到手被他握住了,她方才惊觉。先是怔了下,又赶紧起身扶住他,语气急切的道:“站起来做什么?好好坐着。有什么事我过去就成。”
蔺君泓忍不住扶额叹息,“不过是个小伤而已,你不必如此紧张。”
说着,他拉了她探到他的衣内,碰触他刚刚已经由大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不信你看看。其实比早上要好了许多。”
元槿迟疑着将他衣襟拉开了一点点。
虽然有纱布隔开,看不到他的伤口如何。不过,看他的精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已经恢复了不少,比起早晨离开的时候还要强一些。
元槿这才松了口气,和他手牵着手一同往桌边行去。
直到走到位置上坐下,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其实这个时候,若是寻常,元槿少不得要问他一句自己怎么从车子上到了床上的。
这一回她怎么过来的,他不主动提,她就也不打算再问。
无需多言,一定是他亲手抱回来的。自从她嫁了他,他素来不准旁人抱她。即便是孟妈妈她们,也只可在不得已的时候偶尔为之。
如果元槿问出口,他定然会照实说的。但元槿知道,自己听了那个答案后,少不得要埋怨他几句。埋怨过后,她再心疼他,却也无法再将时间倒回去阻止他了。结果,白白的让他做了好事之后,还要受了她一通说。
与其那般,倒不如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思及此,元槿的心里是非常自责的。若不是她睡着了,想必事情就不会到了这一步。也不知道抱她过来耗去了他多少气力……
蔺君泓一看她这纠结的模样,就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事了。
他轻笑着轻叩了下她的额,笑问道:“怎么?后悔睡着了?”
元槿没料到他没提之前的那种种件件,反倒是直截了当的说起了这个。愕然之余,也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是。若非我睡着,你就不必这样再累一回了。想必伤也能好的快一些。”
“话也不是这样论的。”蔺君泓笑着拉了她在一旁坐下,“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睡着了,不想惊动你,就又睡了会儿。谁知多睡的那一会儿起了大作用。再次醒来,精神好了许多。今日进宫造成的精神不济已然不见。不然的话,我也没有那力气抱你回来不是。”
元槿明知道他是在刻意安慰她才如此说,还是不由得勾了唇角。
她斜睨了他一眼,哼道:“净会胡说。”
“哪有胡说?”蔺君泓揽了她到怀中,轻轻吻着她的额,说道:“是真的。”
元槿便也不再辩驳。
他既是用心来宽慰她,她就也不再多辩驳。
反正他对她的好,一点一滴她都用心记住,这就成了。
元槿知道蔺君泓受了伤不宜多喝茶,就起身去旁边倒了一杯清水。待到他喝下后,方才与他说道:“其实今日我和皇叔往陛下那边去的时候,倒是听闻了不少事情。”
蔺君泓知道她的性子。
这样主动提起来这样的事情,想必是不会简单的了。
他将手中的空杯搁到一旁,握了她的手说道:“听闻了什么?不妨说与我听一听。”
元槿想了想,先将蔺君淙和蔺时谦谈及的那些朝中事情说与了蔺君泓听。
蔺君泓慢慢听着,视线渐渐挪到了捎着炭火的炭盆上,久久不语。
元槿晓得,他这是在认真思量着这些问题。说完之后,就没有即刻去打扰。
而后她将蔺时谦和蔺君泓关于先帝驾崩前的那些“对不起”的话讲了。
蔺君泓显然没料到有这一出,眼神瞬间有些恍惚,而后低喃道:“竟是这样?”
他沉吟半晌后,转向元槿。看到她眉目间凝着的忧虑,问道:“是不是还有些旁的什么事情。”
“是。”元槿知道这个消息说出口,他怕是一时间无法去细思之前的那些问题,故而将这事儿放到了最后和他提起。
“皇叔说,你要想寻那个东西,去找这个人。”
她握住蔺君泓的手,写了个“顾”字。
蔺君泓的手蓦地一颤,不敢置信的问道:“顾阁老?”
“我也不知道。”元槿摇了摇头,“皇叔没有多说。”
她不敢妄下定论。
顾家并非只有顾阁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