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三皇子出了事,满朝皆惊。
大臣们分成三派,一些为太子求情,一些为三皇子求情。另有一些人,只关心朝中之事,对这两人的事情态度不温不火,好似漠不关心,旁人问起,也是三缄其口不表态。
蔺君泓便是属于最后一种。
无论是谁,但凡问他有关太子和三皇子的事情,他都是含笑不语,在不知不觉间三两句话就给扯到了旁的事情上。
虽临近新年,但是冀都里没有欢声笑语。所有人都过的小心翼翼,生怕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引来变数还有无穷的麻烦。
如今皇上刺伤未愈,脚伤复发。太子被打入宗人府,三皇子被抓去刑部。
这三件事,哪个都不省心。
二皇子幼时早夭,其他皇子年少不成事。小皇孙尚且年幼。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许多人都在想,皇上许是会让端王爷来主持大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上下了让人十分惊讶且震惊的决定。
——第三日,皇上下旨,命福建水师提督邹宁扬回北疆镇守边关,命定北王蔺时谦三日内快马加鞭赶回冀都监国。
一时间,满朝哗然。
皇上对端王爷的不信任溢于言表,已经懒得遮掩了。镇守边关不用他,监国,也不用他。
对此,有人同情端王,有人暗中嘲讽,有人愈发沉默。
蔺君泓对此倒是没甚大的反应。他每日里照常上朝下朝,和同僚言笑晏晏,看不出半分的不自在。
有好事者在他面前透出一两句同情之语。端王爷只淡笑着看看对方,而后不发一语转身就走。
在这样的情形下,端王妃元槿也不由得引起了万众瞩目。
不过,没多久,关注元槿的人就大失所望,再也不将视线投入到她身上了。
只因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
依然深居简出,依然和友人们小聚。与平日里根本无甚不同。
当有人问起她来朝中的风起云涌时,她一脸茫然,而后奇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时大家方才晓得,端王爷根本不和端王妃说起朝中之事。
好事者渐渐的熄了从端王妃这里旁敲侧击的打算,转而继续关注该关注的人了。
这日是赏梅宴。
说是“宴”,其实不过是好友们相聚时候用的一个名头罢了。
早先就定下了这一日大家聚一聚。只是没料到事发突然,朝中局势变幻莫测,一时间举办宴席倒是不合时宜了。
不过少女们还是聚在了一起。只不过再没用“宴”的这个名头罢了。单单提起赏梅,宴字舍去不用。
其实,依着许林雅的意思,倒不如不用赏梅的名头,用诗令或是旁的什么,免得被人揪住把柄在皇上面前乱说一气,惹得皇上不快,给端王府带来麻烦。
葛雨薇说这事儿算不得什么。
“越是太过遮掩,越是更要惹了皇上猜忌。他又不是真的那什么样了,无需如此。”
贺重珊本想要辩一辩,转念一想记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没怎么反驳她。
葛雨薇没有注意到贺重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和元槿说着话,问她近日端王府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听闻没有后,葛雨薇到底是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我哥最近都要唠叨死了。”葛雨薇忍不住抱怨,“天天担心王爷这个。担心王爷那个。恨不得把王爷每件事情都问清楚了才作罢。偏偏让他去问王爷,他又不敢。你说他,只能当个口上的英雄,算什么本事?有胆量的话,自己去问啊!”
葛雨薇剥着果子,语气愤愤然,说完这个后,转而又道:“小雅的事情怕是要耽搁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竟然闹成了这副模样。”
原先提起许林雅和邹元钧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调侃语气。如今再想起来,倒是没了那般模样,只剩下同情了。
贺重珊忍不住低声提醒葛雨薇:“乱说什么呢?这话像是正常人讲出来的?”
她的意思,葛雨薇懂。
如今局势未明,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在嫌弃皇帝父子三人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害的她好友的亲事推迟——皇帝病重,这样的情形下,许家和邹家暂时不能举办亲事。太惹眼。
葛雨薇的这话若是被旁人听见,恐怕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葛雨薇却不甚在乎的摆了摆手,拧着眉示意贺重珊少提这个来烦她,“平日里不能好好说话就也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能张口讲话的地儿,你就别再总和我说这个了。”
她们镇国公府虽然是地位超然,但整府里头,也保不准有哪个人信不得。
在葛家,她们说话举止也十分注意,生怕被有心人留意到了,再参上一本。
可是端王府不同。
自打朝中出了事后,元槿屋子里新近请的那位妈妈已经寻了借口离去。
剩下的人里,除去元槿的人外,整个府里都是端王爷的人。可信。旁的事情暂且不提,在这里,起码能够好生说上两句,畅所欲言。
贺重珊在哥哥贺重凌的影响下,早已养成了谨言慎行的性子。抛去平日里惯常的嬉笑打闹外,在对于敏感的话题和敏感的事情上,她从来不多说一句,也从来不在外透露半分的心思。
毕竟她的一言一行受到许多人的关注。她的态度,或许就代表了贺家的态度,又或者是代表了贺重凌和贺太师的意思。
可是现在听了葛雨薇这半真半假的抱怨后,即便是警惕如贺重珊,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平日里谁不是这个样子?关键时刻,自然是要谨言慎行,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