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目光缥缈。
一天结束后,新人被一众好人送去新房。年轻人笑闹起哄,闹过洞房陆续离去。终于安静下来。聂桑疲惫至极,扔掉高跟鞋,拆下盘起的头发,长叹一声,仰倒在床上。
忽然想到什么,四处看看,连忙起身,提着礼服裙摆,在旋梯口看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孤落背影。
“老公?”她唤道。
他没有转身,正将一杯酒送入口中。
她走下楼梯,到他身边,拿过酒杯,“不要喝这么多。今天好累,我们去休息?”她边温柔说话,边伸手解去他的礼服领结和礼服腰带。
真正举行过婚礼,她由衷感觉到已为人/妻,不由愈加地温婉贤惠。
他淡淡拂开她的手,继续在杯里倒酒。
“不要再喝,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她拦住他。
“虽然已经是我太太,不代表可以管我。你做你自己的事情,我做什么,与你无关。”他倏然冒出这一句话,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愣了。
这个人,同她认识的季尹则,判若两人。
他的一字一句,他的每一个神情,都是这般陌生。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又问了遍。
他拿起外衣,向门外走去。“你先睡吧,我有点闷,出去走走。”
她拦着他,“你去哪里?”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幽深的眸紧锁住她的目光,勾起唇,冷冷道:“怎么?以为自己是季太,就管东管西?做好季太的本分,我的事,不用你管。”
☆、50|淡漠
他淡漠地出门,直到大门闭合,聂桑还没有缓过劲。
太突然了,她措手不及。
她一脸地懵,下意识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回忆婚礼前后的各种细节,甚至她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
他温柔,体贴,包容她,从来不会情绪反复。尤其今天是婚礼,是真正意义的新婚夜,应该洞房花烛,海誓山盟,应该比往常更甜蜜更柔情。可是他没有,他冷漠如冰,摔门而去。
不是他的问题,应该不是。她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怔怔落座在身后沙发上,陷入沉思。
婚礼前两日不见,他没有给她任何消息,也没有回复她的短讯,她忙碌婚礼,一时没有在意。也许是从那时开始?
在那之前,他去了内地村庄,陪伴她四天四夜,有或者是那时的问题?
细思之下,她还真的发现了问题。在村庄里,她主动过,他也明明箭在弦上,却又一直在边界游离,不迈进一步。她以为他很累,可现在一想,又好象不是。
抽丝剥茧,却也越来越迷茫,感觉自己正身处一团迷雾之中,看不清方向。千回百转,她又想到今天的婚礼,头脑中蓦然浮现出另一张脸。
早晨迎亲兄弟团里没有见到他,姐妹团伴娘惋惜见不到传闻中的季氏双杰齐齐出现,那时她悄悄松了口气。姐妹团个个鬼马,编排了好些个整新郎的游戏,她一直担心会有让她分辨谁是谁的环节。
迎亲后去祭祖和敬茶,现在回忆一番,好象也没有见到他,直到晚宴敬酒,某一刻的刹那间,她才发觉与之碰杯的是他。
当时她很镇定,与他碰杯。
难道某个人因为这个生气?
想想也并不完全对。敬酒而已,没有越界的举动。他清楚她的过去,而她面对曾经的初恋如今的小叔,她一直恪守礼数,保持距离,他都看到的。
她揉了揉眉心,疲惫地仰在沙发上。
时钟敲响,看了眼时间,最终从沙发起身,先去换下礼服,卸装,洗浴。
卧房的婚床红銮明艳,还被好事的姐妹们撒上玫瑰花瓣,本该缠绵的新婚夜,她一直独自思考回忆,寂寞卸装,有些讽刺。
换上睡衣,她踱步到露台,双手搭在露台扶手,看到花园水池边安静的背影。
她看不透他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也生气了。她吃软不吃硬,遇强则强,刚想自己去睡觉,可是,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真正步入了婚姻。她还有未来的几十年要与这个男人携手并进,他们要相伴一生,她必须收敛自己的脾性,认真经营婚姻。
她叹了叹气,披上披肩,走出住屋。花园里精心布置的夜光灯柔亮闪烁,消除了她心头微微的不安。
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搭上他的双肩,不问,不猜,只温柔轻语:“去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蜜月。”
对方的肩头明显动了动。
沉寂了一会,他拍了拍肩头上的手背,声线黯哑:“对不起。”
她鼻子一酸,俯身在他耳边呢喃:“阿则,我会是个好妻子。”
他转身,勾起唇,似乎笑了笑,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腮畔。她握住他的手,将他牵进屋。
一进卧房,她没有多说,褪下他的领结,腰封,将折叠齐整的浴巾和睡衣放进浴室,调整水温,殷勤周到。
“蜜月取消吧。公司事情很多,我没有时间。”他解开袖口,忽然开口说。
聂桑在整理床单,听到这个,手里的动作一顿,愣了。
“等这段时间的事情搞定,我们再补度蜜月。”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