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亦茗从容地走过去,先是朝蔚景山叫了声“爸”。
只是蔚景山面色紧绷,没有回应她。
蔚亦茗正准备叫蔚老夫人,她先一步抬起手臂,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只白眼狼!我蔚家怎么养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的指尖微颤,下一秒便眼睑低垂,将情绪掩埋起来。
等了片刻,许美如温婉地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亦茗,你这次的做法真的有些过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跟我们商量,不该悄悄就把股份给卖了。妈您也别急着生气发火,不仅对你身体不好,也容易伤到亦茗。”
蔚英纵完全继承了许美如的城府,不似蔚凝嫚那般将内心想法全部表露于脸。
他淡淡地开口:“大姐,你不将股份转让给我没事,拿在手上依然是我们蔚家的,可是你卖给别人,等同于将公司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你们把她当蔚家人,她可没把你们当成自己人,她之前可是跟我放过狠话的,就算让股份变成废纸,都不会便宜英纵!”蔚老夫人想起那天在私房菜馆蔚亦茗的话,火气又蓦地冒上来。
蔚景山终于抬起了脸庞,幽沉的眸色直直地盯着蔚亦茗:“你奶奶说的是不是真的?”
上回还信誓旦旦说相信他养的女儿,现在触碰到了他自身利益,马上又变了一副面孔不是?
蔚亦茗神色淡漠,唇角勾起极淡的讽意,“爸,你都相信他们说的了,又何必问我?”
蔚景山的手掌气势汹汹地拍向沙发,横眉怒对望着蔚亦茗:“你知不知道公司快被收购了?我把股份还给你,不是让你将刀往我身上捅的?”
蔚凝嫚似乎还嫌这层火烧得不够旺,努力地添着柴火:“姐,你一直觉得是我们抢占了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可是你捂着自己的良心说,爸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这样伤他的心,实在不孝。”
蔚亦茗的眼睑慵懒地垂着,到了这一刻,终于不用虚以委蛇了。
低低的笑声从她的唇瓣溢出:“股份是我妈留给我的,怎么处置自然凭我自己心意,别说得是我将公司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爸你会将股份还给我,难道不是打着江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怎么都会帮扶一把的主意去的?”
蔚老夫人听到蔚亦茗提起那个晦气的人,就忍不住发火:“别提那个死人,她那是空手套白狼,她是凭什么拿到股份的?是你爸情深意重!”
“奶奶,别当我无知了好吗?”蔚亦茗掀起眼睑,眸底是从未有过的淡漠疏离,“我妈为公司付出多少,我清楚得很,这股份是她应得的。鸠占鹊巢的是谁,你别装瞎看不见。”
“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蔚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
“你诸多言语都在侮辱我母亲,我很难拿好态度对你,而且你除了占着一个奶奶的头衔外,又有什么底气让我好好说话?”
“啪”的一声巨响蓦地响彻在空旷的客厅里。
周遭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疼痛让蔚亦茗的眼角淌出生理眼泪,因为这毫不留情的巴掌也让她有短暂的耳鸣头晕。
只能看着蔚景山嘴唇翕动,神态愤怒。
蔚亦茗后知后觉地捂住脸颊,颤抖的掌心传来阵阵烫热。
像才反应过来蔚景山打了她。
她轻轻地拭去温热的眼泪,笑出浅浅的弧度:“爸,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蔚老夫人像是终于解了气般:“打得还太晚了,当初就不该将股份还给你这个白眼狼。”
蔚亦茗将白皙的手放下,即便肿了半边脸,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可是你们现在除了跳脚急眼又能怎么办呢?公司啊——”
“马上就要易主了。”
第36章
最怒不可遏的就是蔚老夫人, 字眼行间全是对蔚亦茗的辱骂:“我以为你那个晦气的妈早死,我们家就太平了,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最大的祸害, 当初就不该救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病秧子,让你跟你妈一起去死就好了。”
蔚亦茗蓦地抬眸看向面目狰狞的老人,神情凉薄到极致,仿若一口荒废的枯井,泛着寒彻刺骨的萧条冷意。
蔚老夫人被那一眼看得心脏紧缩,怔怔地回不过神。
许美如拉住蔚亦茗的手,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亦茗,公司现在陷入大麻烦, 所以你爸跟你奶奶才会因为气头上讲了些刺耳的话, 但你毕竟姓蔚, 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要帮着想想办法。”
蔚亦茗将手从许美如的掌心抽离,甚至当着众人的面, 很自然地拿起湿巾擦拭被她碰触过的位置。
“蔚亦茗, 你别太过分了!”蔚凝嫚见状, 怒气冲冲地开腔。
蔚亦茗将湿巾丢进垃圾桶, 这才温淡地开口:“小三生的女儿,勾引妻子才过世不久的姐夫, 带来的拖油瓶又觊觎继姐的未婚夫, 你们家的祖训是知三当三吧?从骨子里透露着肮脏, 垃圾桶就是最好的归属。”
终于,许美如的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闭嘴。”蔚景山的气息粗重, 一双黑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蔚亦茗。
“爸, 你在我母亲的病床前指天发誓过, 终身不会再娶,结果不到一年,就跟她的妹妹滚到床上去了。”蔚亦茗的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语调很淡:“也别总说如何对我妈情深意重了,她可能并不稀罕。”
“我让你闭嘴!”蔚景山抓起烟灰缸,就朝蔚亦茗丢过去。
她的瞳孔紧缩,望着那忽然袭来的玻璃物,眸底有几分不敢置信。
忽然,她的手腕被一股微凉的触感扼住,将她的身躯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随着啪啦一声巨响落下后,屋内瞬间变得静若寒蝉。
蔚亦茗低着眸,看着自己腕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酸涩的眼眶莫名就热了起来。
江岑然的掌心压着蔚亦茗的脑袋,将她禁锢在怀中,溢出来的声线一点波澜都没有:“没事了。”
只是他的心跳现在还完全是乱的。
要是他出手晚了一步,那么重的烟灰缸丢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