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虽说刚刚还在生祁港生的气,但毕竟年岁大,经的事多,况且祁港生已经是身后人,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对老南说:“你就别客气了,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庙里又要重塑金身?”
老南还是面不改色,一脸蜡黄地接着说:“还真被你猜中了,这不距上次给佛爷们重塑金身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吗?我们就琢磨着今年再给佛爷塑一次,不过这次不是找你来募捐的,不瞒你说,我们的捐款已经够富裕了,马上就要动工。”说到这可能来的路上受了点风寒,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冯奶奶又接着说:“老祁啊,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在街上募捐,你这小孙子还捐了好几百呢。”说到这就看着我笑,其他人也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为爷爷奶奶祈个福。
冯奶奶接着说:“这不,明天就初二了吗?我们琢磨着初三一大早,请你们这些老香主,和这次捐钱的人,一起去一次庙里,大家举行个重塑金身的仪式,也算图个喜庆,不瞒你说,上次捐钱的好多老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世了,所以老祁你到时可一定得来啊。”
爷爷一听就说:“这是个好事啊,我到时一定来。”说罢就要留老南头和冯奶奶一起吃饭,结果老南头说还有好几家要通知,就不久留了。
临走时那老南头还故作神秘地和爷爷低声说了两句话,爷爷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把他们两人送了出去。
老南头和冯奶奶前脚刚走,爷爷就给我布置了任务,让我初三一早和他一起去趟老城庙,我本想初三去找校花的,就说不去凑热闹了,结果爷爷说,你都花钱了,也算个金主,必须得去,我就把写奶奶名字捐钱这事跟他说了,谁知道爷爷还是执意让我去,奶奶听到,倒是走出来夸我有孝心。
由于我初三要去老城庙,所以爸爸妈妈初二一大早就去了外公家,二大爷也去了二婶娘家,只有我一个人待在爷爷奶奶家,不过好在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给我爷爷拜年,都是些侄女、外甥女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好几个我都没见过。
就这样,很快就熬到了初三早上,爷爷5点多钟就起了床,自己煮了点牛奶,喊我和他一起吃早饭,我知道老头觉少,就赶紧起床,梳洗完毕,两个人随着日出就出门了。
刚一出门,就听见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东方峻的短信,只有八个字:去趟李家,小心保重。
我一看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大过年的也不说来给我拜拜年,居然这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爷爷大概还在想祁港生的事,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我看他不开口,自然也不敢提这档子事,只能问他些老城庙的往事。
小时候我也去过几次老城庙,不过每次都是跟着大人屁股后面走马观花,主要目的还是因为每次庙会上都有不少小吃,所以在记忆里,去次庙会基本就和过年差不多。
老城庙是我们当地人的俗称,其实这庙的名字叫兴隆观,听起来道家气息浓重,但其实,庙里也供了不少佛教人物,由于他地处老城区,所以大家都管它叫老城庙,老城区的大部分居民都是以前从山西迁来的,因此老城庙里的房屋装饰和一些壁画也基本都是山西的风格。
这个老城庙的庙会每年有两次,第一次,时间战线拉得很长,是从初一到初八,第二次是农历的四月十五,每到这两次庙会,庙里总是香烟缭绕,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之所以四月十五会有一场庙会,是因为这里最早的居民都是山西人,所以每当吕祖生日的时候,他们都会到庙里祈福,可能说吕祖很多人不知道,其实就是八仙里的吕洞宾,传说吕洞宾是山西人,所以深得山西人民爱戴。
可是细心的人要是仔细查阅史料,会发现吕洞宾的生日其实是在四月十四日,至于为什么庙会会选在十五日,我想大概是后来发展所致,毕竟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都是逢十五号过节,所以大概庙会也随了这个习惯。
最可笑的是,虽然老城庙会也叫吕祖庙会,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庙里并没有吕洞宾的神像,据说是动乱的时候给砸了,这大概也算奇葩了。
到了现如今,远迁而来的山西人早已被当地人同化,因此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寥寥无几,好在爷爷对我们当地的风土人情向来颇为留意,因此才告诉了我这段历史,可他也说有些他也记不清了,让我去了庙里可以自己看看庙门口的石碑,都有介绍。
老城庙坐落在我们城市的东北角,庙东半里就是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冲刷出来的天然沟壑,黄土沟崖险要突出,层次叠叠,由于沟壑的对面就是我们当地的火葬场,因此沟里修了公墓,原本住在窑洞里的人也都迁到了平原上,唯有沟底的山泉不断,隔三差五有人去沟底担水,那水清冽至极,我们当地人都知道。
一路听爷爷讲历史,很快就到了老城庙,和我小时候的记忆一样,这里依然是人山人海,大概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不少金主,都穿的非常正式,俨然是去庙里授封的造型,看得我只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