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庄羽默默流泪,又听她在电话里问对方是哪家医院,由此推测应该是很爱她的亲人重病住院,面对亲近之人的生老病死,伤心流泪也是人之常情,此等事情说些冠冕堂皇的不要担心,一定会好起来之类的话,是丝毫起不到作用的。
准备劝说的我,想到此节,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车子奔驰如飞,时而平稳,时而颠簸,在机车震动中,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由于安魂汤的作用,这一觉睡的很是沉稳,很是香甜。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被张含充叫醒。
迷糊中下了车,发现身处青川县人民医院的停车场。
庄羽面色憔悴,似是大病了一场。
一下车,她就着急向重症监护室跑去。
这个时候我问张含充道,庄羽是不是有亲人病重?
张含充冷着一张脸,沉默不答,快步跟在庄羽身后。
我无奈摇了摇头,紧随而去。
上了五楼,庄羽快步向一间病房跑去,我跟过去发现,病房里面空无一人。
庄羽脸色霎时就变得煞白,身体一晃,似是要晕过去。一旁的张含充急忙扶住。
这时,跑来一个小护士,问我们找谁。
庄羽依靠在张含充肩膀上,整个身体瑟瑟发抖,显然是害怕至极,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听张含充说道,我们找庄聚德。
那个小护士听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是他的亲人吗?你们来晚了一步,他已经去了。
听了这话,庄羽顿时晕了过去。
我这时,隐隐感觉死的人是庄羽的父亲。
在护士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停尸房。
一进入停尸房,冷气瞬时将我包裹起来,一股寒意遍布全身,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小护士走到一张停尸床前,掀开了白色的盖尸布。下面是一张酷似庄羽的脸,面色煞白。
张含充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晕着的庄羽向一边倒去,我急忙上前扶住。
他跪在地上叫了声伯父之后,泪流满面。
这家伙冷若冰霜,看起来毫无感情,但此时的悲伤说来就来,眼泪如决堤之水哗哗的流淌。
这个时候,我看着怀中的丽人想起自己的身世,想到她竟然和自己一样没了父母,不由得心下怜悯,眼眶子也红了起来。
庄羽此前曾对我说过,她十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后来就是父亲又当爹又当娘将她一手拉扯大,父女感情深厚。
她在听到父亲垂危的消息时,极力克制和压抑自己内心的感情,直到见到病房空无一人,才觉得事情不妙,是以护士一说病人已经去了,她顿时就晕了过去。
小护士叹了一口气道,每个人都会老去,他们只不过是离开我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杀戮,那里鸟语花香,那里是被我们叫做天堂的地方。
我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刚要说话,怀中的庄羽醒了过来。
她似乎双腿发软,没有力气,整个人是靠在我身上的,我得尽力揽着她的腰才能使她保持站立不倒。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扶我过去。
我扶着她走到停尸床边,她一下挣脱了我,跪在地上,整个人扑在了她父亲的身体上,她没有嚎叫,没有流泪,或许在路上泪水已经流尽。
她只是默默的抚摸着父亲的脸,一下一下又一下,似是在抚平人世间的创伤。
过了一会,停尸房来了一个男工作人员,拿了一张纸让庄羽签字。
那是一张死亡证明。
庄羽签了字,默默的趴了一会,似是恢复了力气,站起身,悲伤之中脸上露出一股令人心寒的杀意。
她问身边的护士道,我父亲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