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这样的。”九九拿着话筒,眼珠好像透过镜头看到了年少懵懂的自己,“那年,我们班上的男生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叫美鬼。”
李宛忍俊不禁,“美鬼?是什么意思?称赞你很漂亮吗?”
“并不是,在我们上学那会,总会被人取一些莫名其妙的外号,美鬼这个外号,是那时候我刚刚懂得爱美,喜欢照镜子,班上的男生们看我那么臭美,就起哄我叫美鬼。”
她还记得那时,大家都相信鬼神传说,女厕所的传说总叫人心惊胆战,而今日回想起来,竟不觉得那时候傻,就是太单纯了,单纯得没怀疑过任何人的话,而讲诉的那个同学,也许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也并不认为是传说。
一个天真地讲诉。
另一个单纯的倾听。
可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地美好啊,懵懵懂懂,天真善良。
“不止是我有外号,很多人都有,有类似白菜啊,黑鬼啊,包子啊,豆腐啊这样的外号……”
男生喜欢起哄女生,女生总被闹红了脸,然后在走廊上追逐着男孩打闹,好不欢乐。
“那时候兰先生也是一个青涩男孩,他也喜欢抓我的马尾,对,我以前是长头发的,男孩们特别喜欢抓女孩的头发,他也不例外。”九九指着兰仲文,眼珠宁静秀毓,“他总喜欢拉我的马尾,然后就美鬼美鬼叫我,起初我就想报复他,我就喊他小兰子,可惜小兰子这个名字不够震撼,那时候,男孩子最怕跟女孩子挂钩了,比如你说一个男孩像女孩,他会气得翻脸的,他总是喊我美鬼,那我当然要给他取个带有羞辱性的名字了,所以我就喊他兰花儿,咋听之下,还以为是女孩儿,是吧?”
掌声雷鸣。
都呼喊着:“兰太太霸气……”
九九笑着眼睛乌亮,她掩住飞翘的嘴角,“别看他冷冷的,其实他特别粘人,上学那会,他就管我特别多了,你们知道吗?他每天早上都逼我喝牛奶,逼我写作业,那时候,我都恨死他了。”
台下大喊:“兰先生好体贴……”
接着又一片尖叫改过呐喊,“兰太太威武……”
“看不出来兰太太居然这么淘气,真的好可爱,那么对待兰太太这样跳脱的性格,兰先生是怎么降服的?”
观众的起哄对兰仲文来说非常受用,他拿着话筒,沉寂的眼珠荡出柔柔的幽光,看了九九一眼,微笑,“并不是我降服她的,而是她降服了我。”
竟然是兰太降服了兰生,这这这!
全场哗然:“太励志了……”
李宛也诧异万分,“可以给我们讲讲这个经过吗?”
“好。”兰仲文点头,面容没有初始的冷淡,听完九九的表白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温柔的样子,眉如远山如墨画,静静坐在那边,便有磅礴的贵气散发出来,让人移不开视线。
“要说到以前,感动的事就太多了,我就简单讲一个好了,那年,有个女孩给我送了一封情书,托她拿给我的……”
讲到这里,台下已经哗然,兰仲文笑容淡淡的,伸手示意大家安静。
有一种人,生来便有令人甘愿臣服的气场,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透出股凌驾人心的威仪。
噤若寒蝉。
他笑了笑,接着说:“我不收那封情书,而她,也忘了送信人的脸和名字,信拿不回去,我就让她丢掉,她说既然我不要了,能送给她吗?她告诉我,她从来没看过情书,她想看看,然后她就看了那封情书,没想到那封情书给别的男生抢走了,当着全班的面念了出来,那情书署名人没填,致信人是兰仲文,所以,你们懂的。”
“哇……”台下已有观众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呐喊:“兰先生,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嘛?”
“可以,你请说。”兰仲文看着台下局促的女孩,笑容沉静。
李宛见兰仲文也答应了,便叫工作人员递给那大胆提问的女孩一支话筒。
那女孩带着副黑眶眼镜,她激动地扶了扶镜框,笑容满面,“兰先生,是不是因为当时署名没填名字,所以全班以为那封情书是兰太太写给你的?”
“是的。”他温声回答,嘴角有似笑非笑的笑容。
“哇!”现场又掀起了一阵尖叫,“好烂漫的误会啊……”
九九抿着唇笑,那个烂漫的误会,当初可羞死她了,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她当时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兰先生,我想问你,当时你是什么感觉?当别人以兰太太的名字念那封情书给你听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有点小小的激动吧。”兰仲文支着下巴说:“那时候,我就有预感,这个人会是我的太太。”
尖叫声掌声融成一片。
如果说刚开始大家都有些拘谨和敬佩的话,那么现在都变成了轻松和神往,男神的世界,所有女生都渴望了解的。
“兰先生为什么觉得兰太太会你是的妻子?”李宛适时提问。
“一种感觉吧,我觉得人真的是有第六感的,就好比两个真心喜欢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爱意那样。兰太太来到我的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
他凝神想一下措辞,现场有人喊了一句,“在劫难逃……”
“对。”他仿佛醒悟过来般,笑着说:“就是在劫难逃,这个词,太适合用来形容我和兰太太的相遇了。”
“那么兰先生,你是碰到兰太太后,视线和心就再也转不走了是吗?全心全意都在兰太太身上?”眼镜女孩激动问。
“对。”
观众欢呼:“好深情……”
“听说你们中间分开过半年,兰先生,几个月前你曾参加过访谈节目,节目上,你告诉观众,你讨厌的女孩是短发,大眼睛,穿五四服,带银镯,兰先生,你讨厌的类型正是今日兰太太的打扮,请问你当初的讨厌,是暗指兰太太嘛?”
兰仲文没有回答,嘴角的笑容慢慢隐去。
李宛以为他不高兴了,急忙想说几句话补救,千钧一发之际,九九接过了兰仲文手里的话筒,“这个问题我想我可以回答。”
李宛的话筒到了嘴边又放下,眼镜女孩看来很了解兰仲文和九九之间的事情,连珠炮弹追问:“兰太太,为什么兰先生在访谈节目上说讨厌你这样的女孩?是不是因为你做过伤害兰先生的事情,所以兰先生恨你?”
“是。”九九点头承认,声音铿锵,“当初我一声不吭离开了他,在他最难捱的时候,我去了国外,是我伤害了他。兰先生恨我的同时,却把我记得那么深刻,无论是我的喜好,爱好,甚至我身上带着什么东西,他一样不落地记下了,他恨一个短发,大眼睛,穿五四服,带银镯的女孩,你们信吗?”
九九反问。
现场一片沉默,半响,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兰先和兰太的感情真是太深厚了,令人动容。”李宛奕是若有所思,仿佛沉醉在她和他的感情里,久久没有回过神。
“我先生对我来说。”九九静默片刻,低下头去,而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带着最真挚的感情,她抬起头,面容温柔地出奇,“他对我来说,是改变了我的一生的人,如果没有遇到他,今日的我,也许并不是完整的,没有认识他,我就无法参透爱情的真谛。爱,不是不争吵,不耍情绪,不闹矛盾,不曾分离,而是你经历这一切后,你还是爱着这个人,想和他生死与共,你会觉得,就算相爱是折磨,我也要爱着这个人,因为一旦失去,就意味着自己的心也死了。”
现场一片安静,都在倾听九九对爱的感悟。
“我相信不止是我,我先生与我是一样的。”九九坚定地看着镜头,“我伤害过我先生,年少的时候,我先生是所有人眼中的天才,他什么都懂,就是那种走到哪里,男女老少都欢迎他的那种类型,可我却没有那样的好运,我性格偏激,淘气,贪玩,总之,我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甚至是叛逆的,脆弱的。”
“因为我先生对我宠爱,我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我,他给了我浓烈的安全感,说到这里,你们一定好奇安全感是什么东西吧?”
九九看着台下,明亮的观众席上,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她,她静静等着观众的回答,从小到大,都是兰仲文给她讲道理,她希望今天可以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经验跟所有人分享。
“安全感是不是兰先生很强壮,可以保护你?”有人提问。
“这个也算,但我们现在讲的不是关于浅显的话题,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九九回答。
“是不是兰先生很有钱,跟他在一起,不会挨饿受冻,有豪宅华车,可以享受一切美好的事物?”又有人提问。
九九略作思考,“也算,我不承认,两个人在一起,基础是经济,柴米油盐的生活太繁琐,一旦被柴米油盐缠上,那么多爱都成了惘然。”
想起在法国的那段日子,贫困的她哪有什么心情去谈爱?每个月能不能交得起房租都是问题,若一个人经济无法独立,那么无论这个人心中爱得多么忘我,多么强烈,多么信誓旦旦,也经不起现实的摧残的。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把人类的需要划分为五个层次:
第一层次是生理的需要。
第二层次是安全的需要。
第三层次是交往的需要。
第四层次是尊敬的需要。
第五层次是自我实现的需要。
也就是说,人类首先要填报肚子,才能考虑安全的问题,而安全了之后,才会想得到爱情和拥有一个家庭,等有了家庭和爱之后,就开始追寻尊重,而最后,等一切满足了,才会开始讲求理想,实现自我价值。
这话反应到现实来说,就是如果温饱都顾不上,其他都是空谈,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只有爱情,没有温饱,那么他们之间的爱情也同样脆弱得经不起任何摧残。
“那么兰太太,你认为安全感是什么?”
“安全感,就是一个人给你感觉,如果这个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并且了解你的一切喜好,对你非常上心,也有耐心。你一找他,他会立刻回复你,无论你想去干什么事情,他总是那个第一时间陪着你的人,你伤心,他安慰你,你骄傲,他训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