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支支吾吾,默了下,咬唇道:“跟我亲哥。”
“你亲哥?是谁?男的?”
“嗯,严寻,你应该不认识的,是冰琦的朋友。”
“她的朋友怎么变成你亲哥了?”
“他说我很像他亲妹妹,要认我当妹妹,他妹妹跟我一样,喜欢芒果和牛奶,也喜欢我只在乎你这首歌。”九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所以你就做他妹妹了?”兰仲文冷笑。
“嗯。”九九弱弱回答。
兰仲文忍着怒意,声音僵冷,“以后不要在跟他玩了。”
“为什么啊?他人很好的,今天还带我去看他喜欢的女孩,是我们的校花,好漂亮的。”
“我说了不准跟他玩就不准跟他玩。”
晚上的兰仲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口气强硬,他平时是不会这样凶九九的,一直都是好好跟她说话,讲道理的。所以九九不能理解他这莫名的怒气,心里不岔,努嘴道:“你干嘛这么凶?我只是认了个哥哥而已,又没有怎么样。”
“是吗?”彼端的声音毫无温度,“那我下个星期不用去找你了,你跟他玩吧。”
说完挂断了电话,九九抱着电话,神情愣怔。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来了是什么意思?是生气?还是要分手?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吵架,九九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生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想打电话过去跟他讲,又发现没他电话。
九九心里委屈,气得把大哥大砸在被子上,双手捂着头,靠在桌子上发懵。
秦州雨见状,知道两人是闹矛盾了,九九现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防备气息,她不敢上前去哄,与孙蓉蓉对视一眼,孙蓉蓉摇了摇头,叫秦州雨不要去打扰九九,让她静一下。
秦州雨只好爬上自己的床,等待熄灯一刻,睡觉。
李冰琦在床上看书,听见九九跟男朋友吵架了,背对着她,幸灾乐祸抿嘴笑。
勾搭严寻,现在好了吧?自作自受!
熄灯后,九九还是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压抑。
第八次翻身后,她的眼眶在夜色的遮掩下红了,她伸手抹掉眼角泪水,告诉自己不要哭。
分手就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来拉倒!
她倔强地想着,却怎么也睡不着,越睡越心烦,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睛望着床顶,亮得可怕。
赌气完,心里就变得空荡荡的,好像正在流失什么,令她不安害怕,她睡不下,睁着眼睛在夜色中悲伤。
她开始想,人为什么要恋爱呢?这么痛苦,她以后都不要爱上别人了,分手太痛苦了。
她内心苦苦挣扎,又开始想起兰仲文的好,无微不至,百般呵护,她是何德何能,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遇上他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无缘无故就把他弄丢了。
寂静的夜里,传来她一句轻轻的呢喃,“兰花儿……”
被子深处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九九眨掉眼中的泪花,按下接听键,彼端传来一抹暗哑压抑的男音,“九九,你睡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九九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你干嘛还要打电话给我?你不是要分手吗?那就分手吧。”
她赌气地把电话挂掉。
大哥大又响了起来,九九挂断,又响了起来,九九又挂断,如此反复三次后,大哥大陷进了死一般的寂静,九九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在深夜里哭泣起来。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细缝淌出来,湿了她的枕头。
大哥大又一次突兀地响了起来,九九慌忙接通,彼端的少年声音慌张,“九九,不要挂,你听我说。”
“你说。”九九声音哽咽,在也伪装不了,对着电话哭起来,她是这样贪恋这个少年的温暖,她不能放手,她做不到。
“九九,你哭了吗?”见九九不回答,兰仲文久久沉默,“不要哭了,我刚才不是要分手,我只是说气话。”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生气?”
兰仲文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他穿着体恤短裤站在宿舍楼外,凌晨2点,上海的深夜寒风彻骨,他却浑然不觉,眼中隐着一层水雾朦胧,声音哽咽,“九九,我的亲生母亲过世了。”
九九的脑袋一下炸开了,坐了起来,“兰花了,你说什么?”
“今天下午,父亲给学校打来电话,让老师转告我,下个星期六去台湾参加我母亲的葬礼。”
九九微微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兰花儿,你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九九,我只是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我没有难过,我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他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九九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见不到他的人,九九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放柔声音安慰他,“兰花儿,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我们还是要好好活着,你不要难过,不然我会很心痛的,好好的,等到星期五,我陪你去台湾吧。”
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刻,最需要关怀,九九觉得自己真该死,居然只顾自己开不开心,一点也察觉不出他的异样,往常只要她一不开心,他总能心细得察觉出来。
想到这,她又说:“兰花儿,晚上是我不好,你不让我跟严寻玩了,我就不跟他玩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听你的话。”
“九九……”兰仲文说不出话,声音哀恸,“晚上是我过分了,凶你了,是我不好。”
九九一下子就哭了,抱着大哥大,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掉下来,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爱,也许比自己爱他还要深刻十倍甚至百倍千倍吧,到底是多么深刻的爱?可以令他在遭受母亲死讯的打击后,还放下自尊来哄她。
九九紧紧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哭腔听起来平静一点,“兰花儿,不是你的错,是我矫情了,我,我想你了。”
“嗯。”彼端的少年淡淡应了一声,“我也想你。”
“你还没回答我呢。”九九追问,“星期五让我跟你去台湾,好么?”
“好。”
“你明天有课么?”现在都好晚了,九九怕他明天起不来。
“明天早上没有课。”
他的情绪还是不高涨,九九听得心里难受,直觉要讲点什么来哄,他,于是柔着声音说,“兰花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
九九想了一会,把今天看到的笑话告诉他,“父子二人坐公交车。儿子说:爸爸,什么时候到啊?爸爸说:停了就到了。儿子说:什么时候停啊?爸爸说:到了就停了!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彼端静默两秒,兰仲文满头黑线,“这种笑话就适合你的智商。”
“……”九九无语。
兰仲文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好了很晚了,你快去睡觉吧。”
“等等!”九九叫住他,“兰花儿,你爱我嘛?”
“你说呢?”
“我不知道,你快告诉我。”
“那你听好了,萧九九,我爱你。”
九九嘿嘿一笑,继续反问,“兰花儿,你为什么那么爱我?”
兰仲文无奈扶额,一跟她讲这个问题,就会有十万个为什么,但其实为什么,他也讲不明白。
他想了下,对九九说,“一种直觉吧,九九,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对爱这种东西并不着迷,我一生只想爱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