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瀚叹道:“三弟说得不错,刺杀敌酋关乎国家民族大义,与行刺太子绝不可相提并论。不管太子能否得手,他是功是过史家自有公论,但行刺储君的罪名不是一般人所能背负的,几拨死士无一活口就是这个道理了。可三弟在大夏实在太有名了!再说胜负尚未分晓,又何须冒此大险?”
秦空云也是一时兴起,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二人剖了个干干净净,顿时满面羞惭:“是我想得岔了。三弟,望你切莫误会。”
杨致不以为意的笑道:“没什么。咱们自家兄弟说话都不能随便些,你倒是累不累?”
徐文瀚轻咳一声拾回先前的话题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凡事都会因势生变。皇上病成废人,你们以为太子、皇后与卫肃就不怕夜长梦多?其余两拨也不一定就是宁王与康王的人,还可能是太子方面的苦肉计。圣驾遇袭,则大可堂而皇之催动护驾大军急赶回京了。”
“皇上若不是已成废人,难保宁王与康王不会干出其他什么事来他们大概也没指望遣派的死士真能杀了太子,当然能成功狙杀是最好。如今只要皇上一天不死,太子就一天做不了大夏皇帝。二王远离京城拥兵自重,既是优势又是劣势。眼下只要皇上不死,未来就有变数可言。他们还可以寄希望于日后与太子慢慢周旋。目前这种局势对大夏而言,无疑是件好事。我可料定,只要太子一进京,宁王与康王请求回京朝觐与述职的奏章也该到了。”
秦空云皱眉问道:“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是送肉上砧板,让太子给一勺烩了?”
徐文瀚眼睛都不眨的答道:“你说太子有那个能耐么?他们同为皇子,兄弟那么多年,谁还不清楚谁的底细?宁王与康王各有班底,统兵在外独当一面是不假,根基却还是在长安。何况太子只求储君之位铁打钢铸。首先一定会以南楚与北燕战事不容懈怠驳回二王所请,待长安局势平定后,再召他们回京朝觐述职。”
杨致笑道:“你们真是越说越远了!大哥你磨叽半天才说了第一层意思,第二层呢?”
“第二,圣驾昨日黄昏才抵达洛阳城郊,而护驾先锋部队却已先行进驻洛阳,此中亦有蹊跷。说明太子身边的人并非全是草包,也学会隐真示假了。一前一后两处人马必有一处是假,又或两处都是假。是真是假对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先前估算圣驾返京的时间,应该要大大提前。你方才说是在正月初十日前后,我看未必。我们只能当做正月初五日,也就是以七天的时限来安排应对事宜。”
杨致略一思索,赞成道:“有道理。”
“第三,太子那头急赶回京,卫肃这头自然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以作接应。捏死了宫禁与城防,就等于整个长安尽在其掌握。若让他做得滴水不漏,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了。”
杨致摇头道:“在我看来,我没有亲眼见到皇帝之前,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称得上是纸上谈兵。现在说皇帝的命运就是大夏的命运,都不为过。今日我请你们前来以及找碴杀了那名侍卫,除了商议如何应对宫禁与城防,还必须以圣驾屡次遇袭为由。在这两日内促成派兵出城接驾。”
秦空云笑道:“我们今日又何尝不是为此而来?此刻我才明白,你杀的那名侍卫,委实杀得妙不可言!”
徐文瀚点头附和道:“正是。太子的脾性与才智,卫肃自是心中有数,对他能否应付屡遭死士刺杀恐怕担足了心,所以卫肃的心态对派兵接驾的心态必定十分矛盾。”
“观其用兵可知其人,卫肃在朔方抵御突厥长达十年,见功在守而不在攻,足见其素以谨慎沉稳见长。依三弟往日的名头和现在俨然凌驾于监国重臣之上的钦差大臣声势,以及你回京之后的一系列动作,卫肃绝不可能丝毫放松对你的警惕。但在这个时候他以求稳为第一要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绝不会来招惹你!二弟所言不差,今日你杀了那名侍卫在卫肃与赵天养的底线上踩一脚,并没什么坏处,倒会加快卫肃下定将赌注押在你身上的决心!”
杨致惑然问道:“你是说不用我们费神,卫肃就会主动推举我领兵出城接驾?”
“那又如何?你总不能公然率兵剿了太子吧?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八,这除夕守岁之夜你怕是不能在自家府里过了。”徐文瀚答道:“那名侍卫死得也忒憋屈了些。时候已然不早,我看赵天养今晚是不会来了。即使来了,十有**还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强装笑脸给你赔个不是。”
徐文瀚话音未落,常三一直从旁伺候静听不敢插言一字,突然略一皱眉,小声道:“侯爷,有人急步往这边来了!”
杨致笑道:“无妨。怕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三人收住话头等得片刻,只听阿福在门外大声通禀道:“少爷,越王殿下驾到!说是因公夜访有事垂询于您,正在前厅奉茶侯着呢!”
越王殿下?滑不溜秋的赵启?不是内廷禁卫将军赵天养?三人面面相觑,杨致愕然嘀咕道:“小王八蛋这个时侯还来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