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沐寒声在夜间还未入睡,半撑起身子盯着她疲惫的脸,终于想起自省:总这样不行,他以后是不是该节制些?
可惜自己先摇了摇头,办不到啊。
那一晚,沐寒声记得清楚,为了儿子为了家,他换来她的一锅白面条和一次主动。
虽然,一锅面条没法入口,虽然,她的主动最后也被反他蚕食殆尽,但她进步了!
第二天,沐寒声醒来时,她在阳台,手里的电话还没挂。
她在与律师通话:在判决下来之前,她要先于沐寒声在家长代罪一栏签字。
这件事,不准律师与沐寒声说。
“哗啦!”轻微的响声。
她侧过身,见了阳台门被沐寒声拉开,手边的电话自也是挂了,还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是六月末,清晨的阳光很明媚,她背着光,精致的五官在光晕中是另一种隐秘的美。
沐寒声立在阳台门口,已经知道她在干什么,可他没有言明。
她的固执,他最清楚,劝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便是他办好一切,将结果呈现给她,一个了结,一个惊喜。
他说了两次让她不必担心之后,便随着她的意愿做事。
“瑾儿有没有特别爱吃的东西?”晚间时,她忽然这样问。
这还真的将沐寒声问住了。
她也皱了眉,是她太疏忽了,竟然不知道儿子最喜欢吃什么。
实则不然,蓝司暔从小就没表现过对某样东西的特别喜爱,他偶尔挑食,却
喜爱,他偶尔挑食,却从不说喜欢什么,琢磨不来。
所以,当他们回玫瑰园,她想着专门带瑾儿出去时,蓝司暔说:“妈咪,我没什么喜好,最喜欢陪祖奶奶锻炼,陪妈咪睡觉觉,和老沐斗嘴,没了!”
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让一家人好一阵笑。
连好久没有真正笑过的沐恋都露了雪白贝齿,又不由得感叹,“司暔这么乖,上天怎么舍得……”
后边的话,沐恋没说出来,抿了唇,笑着改了口:“上天怎么舍得不垂爱他?”
其实心包外膜震裂没什么大问题,恢复了便好了,要紧的是以后别再受伤,否则,心脏这核心器官,哪怕一丁点不合适,危及生命。
过了会儿,蓝思暔想了会儿,大概是看出他妈咪的低落,难得笑嘻嘻的提议:“要不,妈咪,夏季水上公园最热闹了,咱们去划皮艇?”
可傅夜七努力也笑不出来。
第一岛多山多水,蓝家宅子下了山,就是海边,划皮艇是最日常的活动,跟着蓝修在军队里捣鼓累了,蓝司暔最喜欢的,就是划皮艇。
只是……
傅夜七弯下腰,温柔的笑着,“瑾儿,以后没有大人允许,哪怕回第一岛也不能划皮艇去,好不好?”
蓝司暔皱起小眉毛,有些不情愿,“妈咪只说不能舞刀弄枪,怎么又加了不能划皮艇呢?”
傅夜七知道儿子不情愿。
他虽然小,但性子也不柔,他有他坚持的东西,以往那么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忽然禁止一切激烈运动,他又怎么能受得了?
“那开小赛车可以吗?”蓝司暔安静了会儿,又问了一句。
她抿了抿唇,略微叹息,“最好是不要,尤其不能太快速……”
“不快速哪叫赛车?”蓝思暔拧起眉毛。
从受伤出院到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月,蓝思暔像个病秧子,走路都要由洛敏一步步盯着,这种感觉,他自然不会喜欢。
所以,憋了这么久,他才会爆发出小脾气。
傅夜七皱了眉,抿唇之余,拧眉,“听不听话了?”
蓝思暔略微噘着嘴,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终于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转眼又撒开腿往外跑。
傅夜七吓得心口一紧,“瑾儿,不准跑!”
若是摔了可怎么办?
蓝思暔哪听?一转眼就出了大厅,出了门。
不过他是跑得畅快了,出了门却略微喘息。
傅夜七猛然跟了出去,一眼见了儿子弓着腰的样子,疼的是她,快步蹲到儿子面前,还是板了脸,“蓝思暔!你怎么不听话呢?”
她极少对儿子直呼其名。
蓝思暔喘着气,就看着她,不说话。
老太太和罗敏在门口停住了,只有沐寒声走了出去。
“夜七……”他低低的嗓音,牵了她的手,“我来和他说?”
知道她不该凶儿子,但是忍不住,她若真的进去一年半载,儿子再出个事她真的承受不起。
那一个下午,沐寒声和蓝司暔说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道他们父子说了什么,总归蓝司暔从头到尾噘着嘴,但到最后才看向家里的方向,点了点头。
第一次,沐寒声摸了摸他的头,他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