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去打仗吗?我也要去,哥也带上我吧!”谁想初华激动的要命,眼睛好似镀上了一层亮光,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别闹。”睿之摸摸她的头,咧嘴笑道,“又不是游山玩水,哪能带上你这么个小姑娘。等过了年便十六岁了,到时候陆陆续续提亲的人都会来。你呀,行事也该稳妥些,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睿之一句玩笑话不曾想却触碰到初华的心事。她怔怔的,不知是否要将心中所想告诉哥哥。沈睿之瞧见她呆愣愣的模样,以为小姑娘害羞了,便也不再调笑她。拂去她头上的落花便准备离去。
刚转过身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又回头很认真地问道:“莲妹说她要终身不嫁,哥只当是玩笑话……初华,你不会也要跟哥说什么终身不嫁之类的浑话吧?”
说完,朝她促邪地眨眨眼睛,这才大步离去。留下沈初华一人在风中凌乱。
若是自己那日并未见过林公子,并未对他上了心,倒也罢了,稀里糊涂的随便一个贵公子嫁了便嫁了。
然而上天怜悯自己,让自己见到他,这便是天注定的缘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自己又怎能违背老天的旨意?
只是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是否有情。
一年中最好的莫过于这春光了,明媚的阳光几乎照遍沈府所有阴暗潮湿的缝隙中,处处昭示着生命的盎然。
只有一个地方,永远是阴冷的、昏暗的、可怕的,那便是安乐园。
安乐园,真是一个好听的院子,似乎里面充满着醉生梦死,安康快乐。
珍珠和明月一开始也这么想,然而当她们推开沉重的木门,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呆了。
破败的院子,一个人影也没有,院子中种满参天的古树,粗壮的树干胡乱地交织在一起向外延伸,稍有不慎就会撞到,打得人生疼。
外面明明是一片艳阳天,这里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有的只是阴风阵阵,呼啸而过。整个院子中黑气弥漫,不知名的鸟躲在角落里嘶哑地叫着,凄凉而又可怕。
珍珠明月心里直打鼓,刚想退出去,身后的婆子便冷着脸关上了木门,上了一把沉重的大锁。整个院子只剩下珍珠明月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恐惧。
两人战战兢兢地绕过院子,推开内室的门,迎面一股腐朽的霉味呛得她们直咳嗽。大白天的屋内却一片昏暗,蜘蛛网随处可见,俨然成了蜘蛛的天堂。残破的桌椅,硬邦邦的木头床,厚厚一层的灰尘,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们倍感绝望。
白天,他们费力地抄着经书,一刻也不敢停歇,每天都会有婆子取走经书,顺便放下两碗稀饭和两个馍馍,若是哪一天没有抄完规定的数量,那么连这些粗陋的饭食都没有。
晚上,她们抱在一起,瑟缩在小床上,看着窗外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像极了一个个披头散发的魔鬼。内室的木门年久失修,时不时自己“吱呀”一声便开了,阴风怒嚎着灌进来,直把她二人吓得抖成一团,后背冷汗渍渍。
她们不是没有抱怨过所处的环境。刚来的那几天,她们日日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咒骂林锦毓,虽然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但她们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若没有林锦毓,她们便还呆在萃梨居。她们也咒骂青宁,恨她巴结新夫人从而高枕无忧。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几天,每天抄不完的经书还有夜夜的惊恐磨去了她们的戾气。
她们终于沉默了,逐渐相信了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她们就要在这破败的庭院中一年一年的老去,直到青丝变成华发,也终不会有人推开上锁的院门,迎接她们出去了。
是以,当有婆子打开紧锁的大门,一群人众心捧月般簇拥着两位穿华服的少女和贵妇人走进小院,珍珠和明月依然怔怔的,状如痴呆。
孟氏和孟蕙兰嫌恶地用帕子捂住鼻子,冷眼四顾这废弃的院子。当瞧见珍珠和明月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模样,身上的衣裙被灰尘笼罩早就看不出原先光亮的颜色,原本如玉的脸庞此刻傻呆呆的,她二人早就露出鄙夷的目光。
林锦毓还未过门时,她二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可没少给孟氏气受。孟氏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敢拿她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