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系上围裙,不许苗苗插手,他手艺有限,一大半要靠酱汁调味,还做一个奶油土豆泥,通通都是新学的,想让苗苗吃多一点肉。
两个人的晚餐也点起玻璃小烛台,苗苗这两天一直忙工作,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程先生,凑上去抱抱他,吱吱唔唔想说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被程先生卷在舌头上咽进嘴里,于是牛肉一面煎焦掉,焦的那一块程先生自己吃,倒了满满两杯苹果酒,他专门挑了这一种,喝着甜蜜蜜,度数对苗苗来说却不低。
先喂她一块新鲜的煎圆带子配奶酪,让她喝点苹果酒,味道像甜水,苗苗不知不觉配着奶酪喝了一大杯,两块煎带子下肚,等吃牛排的时候,她已经面颊发红,目光含水。
程先生清清喉咙,跟她碰碰杯,苗苗喜欢这个味道,她一个人喝掉大半瓶,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餐,脑子晕乎乎,楼下咖啡已经煮好。
程先生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她微醉着睡了一个好觉,精神整个放松下来,额头上的大痘痘没用药竟然也缩掉。
苗苗赤脚跑下去,抱住程先生的腰,把头埋到他背上,撒娇似的扭一扭,晚间运动没开始,晨间运动从沙发到浴室,苗苗红着脸湿着头发送吃饱的未婚夫出门去。
结束了从早到晚的工作时间,自己给自己打卡下班,还给自己放了半天假,约上沈星苏南去吃水煮鱼,等签证下来,苗苗的稿子也交上去,准备收拾行李到英国去。
第70章 急速燃脂减肥法
苗苗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国。大学的时候抠抠索索在拿生活费,钱只够日常开销,苗苗没课的时候还要打工攒钱补贴自己,当然不能开口跟大伯提出国旅游这样的过份要求。
等到她开始画画出绘本了,经济上面慢慢变得宽裕,就开始攒钱装修小阁楼,老房子没装修之前,看上去就很老旧冷清。
苗苗慢慢跑市场,看人家怎么还价的,她的屋子小,设计师按平方收费实在太亏本,就自己上网找图买杂志,装修成日式风格,简单的铺一下地板磁砖,换一换卫浴。
别的家具都是她自己淘来的,有宜家买来的,也有网上买来的,淘宝店一家一家比对,整个家里最贵的一个厨房一个是卫浴。
大学四年工作一年,存的这点钱一下子全掏空了,国内游都很紧巴,更别说出国,但苗苗的计划里,是一直都有出国这一项的。
她一笔一笔攒钱,等到工作满两年,就能去东南亚玩一玩,到那里去过冬天,住住水上屋,沙滩碧海和泰国人妖美少年。
第三年就去去日韩,接着是欧洲,苗苗的终极目标其实就是沈星刚刚完成的那一个,她想住在玻璃屋里看极光。
这些计划都列在她的小本子上,要是没有遇见程先生,今年过年的时候她会去泰国,吃芒果饭配柠檬鸡,再尝一尝泰国的各种咖喱,当然还要试一试正宗的泰试按摩。
苗苗甚至做好了攻略,到什么地方差不多能花多少钱,她不愿意穷游,给自己一个中档预算,既然去了,就要什么都试一试。
可她没想到会遇见程先生,也没想到两个人谈了一个月的恋爱,就要回家见父母,也没想到会直接从泰国跳到英国。
这个攻略还没来得及做,苗苗交掉了五张画稿,在沙发上坐了一天,打出了两只袜套,比着程先生的脚,据说程爷爷的脚跟程先生的差不多。
连打了一半的围巾也先给了程爷爷,苗苗有点心虚,这本来是给程先生的情人节礼物,她没想到程先生会求婚,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来不及打完了,还想月底一定能给他,哪里想到月底就要去见家长。
大学的时候流行过一阵情人结的图案织法,苗苗那时候窝在宿舍里,有空的时候就织两针,给自己和苏南都织过围巾,也给大伯大伯娘都做过袜套,做起来还算快,可是程先生的那一条就来不及了。
苗苗本来买了两种颜色的毛线,想织两条情侣围巾,斜针鱼尾花,一条灰色一条暗红色,配在大衣外面很洋气。
现在织不完,她有点心虚,程先生布置了这么浪漫的场景,而她连一样礼物都没准备完,还把要给他的围巾给了程爷爷。
程先生坐在沙发上看苗苗织这些,他以为只有田园里的老奶奶才会这个,戴着老花镜,脚边依偎着小猫咪,坐在摇椅上,膝盖上盖着毛毯子,一针一针钩出茶杯垫。
程先生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从他只有线条砖块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付水彩画,开窗就是一片田野,英国小乡村,外面有孙子孙女在骑自行车,苗苗戴着勾一朵珍珠花的小绒帽,而他抽着烟斗坐在沙发上看报。
苗苗看他眼睛里泛着笑意,以为他很喜欢这个围巾,于是苗苗趴在程先生背上,亲了他一口:“等我回来再给你织一条好不好?”
三月中回来,说不定围巾已经用不上了,上海的天气变化快,春天秋天都很短,让人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已经过去。好像外面的梧桐叶,刚刚黄起来,几场雨一下,马上落了一地,冬天跟着就来了。
程先生反手摸一摸她,苗苗趴在他背上,好像一只小猫,软绵绵的身体贴着他,他要带她回去见爷爷,尽快给她套上结婚戒指,于是他笑起来:“你可以慢慢织,可以织五十年。”
大伯早已经回来一个星期,程先生又请了一顿饭,这回大伯娘不肯,就在家里烧了小菜,做了一桌子家常菜,连狮子头这样费功夫的菜也端出来,大伯还买了黄酒烫一烫,白人女婿不肯喝黄酒,就跟这个“二女婿”喝起来。
小洋楼的事情大伯闭口不谈,三杯黄酒下肚,大伯就吃醉了,他的酒量一向不好,走的时候是三杯倒,回来还是三杯倒,一点没长进。
吃醉了酒就拉着程先生说个不停,说姆妈把苗苗托给他的,他也算尽心尽力,还说苗苗好福气,以后去见姆妈,也有交待。
程先生倒没醉,苗苗送他回去,程先生有点疑惑:“怎么你大伯跟你爸爸一点都不像。”不论是模样还是个性,两个人都半点不相像。
苗苗的爸爸高大英俊,跟林秀萍站在一起,确实是男才女貌,苗苗底子很好,越是瘦下来,越能看出来骨子里的漂亮。
大伯跟大伯娘却是一模一样的一家人,圆墩墩胖乎乎,人看去很忠厚,个子也不高,这个年纪头发半秃顶。苗苗的爸爸头发浓密,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很挺,跟大伯站在一起,简直不像是兄弟,倒像没有血缘关系的两家人。
苗苗怔一怔,还从来没人这样讲过,大伯年纪大,小时候很吃过一番苦头的,因为历史问题,爸妈停了工作,小孩子一样被人看不起,一直缩着肩膀过日子,大伯娘一直说就是那时候缩掉了,所以才天生一付老实样子。
程先生看过苗梁两家的老照片,苗苗爸爸单说长相很像苗爷爷,可大伯既不像爷又不像娘,两边都靠不着,跟自己的弟弟像是一个门洞里走出来的两家人。
既然大伯回来了,就要仔细变一谈小洋楼的事情,程先生问过大伯要不要拿老照片到香港去登报纸,找一找梁家的后人,87年出台了法案,92年又出补充条款,既然梁家人去了香港,免得再生枝节,是要登报找一报,找不找得到,都是一样凭证。
那栋楼有些麻烦,苗奶奶在私房归还的时候并没有出面跟后来的租户签定永久租住协议,近四十年就这么糊弄过来,当年就算是归还,也没有归到个人,现在要回来不容易,律师去问一问,才知道私房官司要打,能打许多年。
大伯吱唔唔把话题茬过去,程先生倒不急,小洋楼搬空也要一段时间,正好趁着这时候把苗苗带离是非地,等到尘埃落定,再把她带回来。到时候田中一家的事也解决了,小洋楼也该商量出一个方案了。
他让苗苗别操心,苗苗就真的不操心,有程先生有大伯,她一点也不急,沈星回来了,她又要出去,趁着出去之前,三个人要聚一聚。
这回是苗苗去了苏南家里,买了一只重乳酪芝士蛋糕,找算去跟苏南借一个大号的旅行箱子,苗苗没出过国也没有长途旅行,一下子要出门半个月,小箱子肯定不够用,三个人里,就只有苏南喜欢大箱子。
沈星说走就能走,只要带上一只牙刷,到哪里她都不怕,苏南就不一样,衣服鞋子包包一样都不能少,化妆品面膜都要带齐,大学新生头一天报道,她一个带了整整三箱东西。
东西倒不是她搬上宿舍楼的,校门口迎新的师兄一下子就瞄准了她,三个人把她送回宿舍来,苏南自己只拎一只竹编小包包。
她把自己在北京的一家一当全部搬过来,从此就再也没有回家去,毕业之后留在上海,那三只箱子跟着她从宿舍楼搬到出租屋,接着又搬到了自己的小窝里。
苗苗带着蛋糕苹果酒上门,苏南家里什么也没有,沈星又叫了一回海底捞的外卖火锅,这回要鸳鸯锅,她一个人吃变态辣,苏南吃烫蔬菜,苗苗喝一点苹果酒。
“爱我中华,火锅能外送的国家。”沈星唱一句,唱完两根筷子磨一磨,先下一锅丸子,涮的肉片恨不得包着辣椒酱吃下去。
苏南托着苗苗的手,仔仔细细全方的看着苗苗手上这颗粉红冰糖,甩开她的手也不吃烫青菜了,跟沈星抢起肉来,化悲痛为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