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光德说,“对。”
“我回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倒在血泊里,还有两个下人,也没有生还迹象,家里很乱,值钱的东西全没了,保险柜也有动过的痕迹。”
周长明忽然问,“您女儿被绑架是哪一天?”
盛光德说,“7月十九号,星期五。”
周长明说,“同样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这个会记得这么清楚?”
“自从我妻子和老丈人离开后,我女儿的情绪就很不好,每天都要我花很长时间去安抚。”盛光德说,“那天是她外公的生日,她提前放学,一个人带着蛋糕去了墓地,司机没接到人。”
周长明注意到对方的脸上出现沉痛的表情,很爱自己的女儿,“绑匪为什么企图撕票?”
“没有。”盛光德的声音哽咽,有些愤怒的激动,“他们要一百万赎金,我已经准备好了,谁知道仓库无端失火,我赶过去的时候,火势滔天,很感谢消防人员,是他们救了我女儿。”
周长明不说话了。
审讯室里没了声音,静的掉针可闻。
盛光德的心里有了个大概,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对面的年轻人说,“带进来。”
门打开,一个警员带着一个中年人进来。
那人垂着头,脸上有伤,胡子拉碴,身上还有股不知名的臭味。
周长明让底下人出去,他把审讯室的灯打开,叫那人的名字,“方伟。”
方伟把头抬起来。
盛光德看到他左边空荡荡的眼眶,皱起了眉头。
周长明点了根烟抽,他的面上浮起一片烟雾,“盛先生,您不记得他了?”
盛光德困惑,“他是?”
周长明念出几个名字,最后一个就是方伟,就是这几个人当年入室杀人,再绑架盛馨语,“想起来了吗?”
盛光德豁然起身,他的情绪失控,突然去拽方伟,方伟的衣领被扯,露出脖子下面的刀疤。
那时候盛光德怕行迹败露,就派人去杀人灭口,没想到那伙人提前收到消息,带着伤跑了,还一怒之下去绑了盛馨语,企图谈条件。
周长明掐掉烟,“盛先生您冷静点。”
盛光德大口大口喘气,手按着桌脚,指尖用力,愤怒遮掩了他的一丝慌乱,怎么还有一个活着?
周长明问方伟,“你把你的口供再说一遍。”
方伟看向盛光德。
盛光德的面上没有表情变化,手却按的更紧,他在周长明看不到的角度,给了方伟一个眼神。
方伟好像是被吓到了,他抖着声音,“十三年前,我跟几个兄弟手头紧,就想着上哪儿捞一点,有一次我们无意间看到盛太太一个人在路上走,她拿手机的时候钱包掉下来了,有兄弟说是个名牌包。”
盛光德的眼底猛地一闪,手也在这一刻松开了。
周长明观察细微,他没有错过。
方伟还在那说,“我们开始在别墅附近转,摸清了……摸清了盛先生和吴老先生出行的情况,我们……我们真的没想过杀人。”
“可没想到那天吴老先生在家,我们当时很害怕,就起了杀念发,惹上人命。”
周长明问,“那为什么绑架盛小姐?”
方伟的手不停的抠动,他在紧张,“杀了人以后,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就想着赶快逃跑,不能被抓了,可是警察在全市搜索,我们没办法了,只好拿盛小姐做人质,逼盛先生放过我们,后来,后来仓库不知道怎么就起火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盛光德的眼中只剩下该有的痛恨,别的全部不见。
周长明的青筋暴跳,面色骇人,“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方伟恐慌的往后退,“我说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周长明深呼吸,扭头对对盛光德说,克制着情绪,“盛先生,不好意思,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
“周队长不必这么说,”盛光德开口,“这是我应该的。”
他走时,有意无意的扫了眼方伟。
目送人离开,周长明回到办公室,方伟在那等着,全然不是审讯室的那副模样,“周队长,我按照您交代的说了,没有出错吧。”
“你做的很好,”周长明对比两张照片,“天底下竟然还真有长的这么像的人。”
方伟开着玩笑,“可惜我爸妈都没了,不然我还能问问他们。”
周长明摆摆手。
方伟问道,“那我还要做什么?”
周长明说,“回去睡觉。”
剩下的就是等。
当年仓库爆炸第二天,发生泥石流,案发现场毁了,捞出的尸骸也是零散的,所有人都认为那样的爆炸不会有活口。
真正的方伟是死在仓库里了,找个来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让盛光德自乱阵脚,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