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眸底深处的傲然和不屑,王后缓了下神,语气软下来,“启儿,你别怪母后心狠,这些年,你一蹶不振,母后这心里也痛,你外祖父……”
“够了!”扶启听到王后提及江烨,立即冷着脸打断,声音冰凝,“别什么事都扯上江氏,我是扶氏子孙,我姓扶不姓江!”
王后气得身子发抖,她从未想过掌中鸟儿也会有翅膀硬朗起来的一天,翻脸便不认人。
女官赶紧给三王子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扶启视若不见,冷然的声音还在继续,“王后若是没什么事,我告辞了。”
缓缓站起来,扶启转身就想走。
“等等!”王后突然唤住他。
扶启顿了脚步,却没回头。
王后道:“三日后的赏花宴……”
扶启声音已经恢复了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这句话,算是直接答应了他会来参加三日后的赏花宴。
王后堵在胸口的一团气焰这才消下去,端过女官递来的茶盏猛灌两口给自己下火。
女官小心地道:“娘娘,既然三王子说了会来参加赏花宴,那您就放心吧!”
王后点点头,“到底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忘了我才是他的亲生母亲!”想这么快便脱离她的控制与她为敌?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
徵义失踪的这几日,唐伴雪急得眼睛都快哭肿了,郁银宸和西宫良人的护卫派出去一批又一批,每天都在搜寻,但始终没有徵义的任何下落,只知道他在失踪前与南街的瞎眼婆婆有过接触,然而护卫们到了南街的时候,守庙的瞎眼婆婆也不见了。
一大早,荀久的房门便被敲响。
外面隐隐传来踏月无可奈何的声音,“唐姑娘,王妃还没起床,您请耐心等一等。”
唐伴雪这两日急得都没睡好,哪里还等得,敲了半天门没听见动静,索性直接朝着里面大喊,“阿久,今日可是王后主持的赏花宴,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不知道这回事儿似的?”
荀久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躺在床上没起来而已,她一偏头便对上扶笙含笑的修长眸子。
无奈一叹,荀久伸手将扶笙抱着她腰肢的那只手挪开,道:“起床了,免得外面那位祖宗急白了头发。”
“你有力气么?”扶笙笑问。
荀久对他翻个白眼,“今日可是王后亲自设的赏花宴,人家帖子都送来了,难不成我再找个借口推脱不去?”
“不去也行。”扶笙道:“谁敢说你半句?”
荀久无语一瞬,“是,秦王殿下您老可有气场了,到了哪里都能压死一大片多嘴的,但我越是这么做,就越显得恃宠而骄,分毫没把岷国王室放在眼里,有过上一次推辞宫宴的教训也就罢了,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变成惑国妖姬,被世人唾骂?”
“你本就是个妖姬。”扶笙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道:“只不过迷惑到了谁,是我说了算。”
“懒得跟你贫嘴!”荀久低嗤一句,系上腰带以后走到铜镜边坐下。
扶笙去外殿推开门,对着守在外面的踏月道,“去打盆清水来。”
唐伴雪见到扶笙,忙问:“你家夫人可起床了?”
扶笙挑了下眉。
唐伴雪顿时一噎,人家才让打清水,明摆着是还没梳洗,她这般问,着实有些唐突了。
悻悻一笑,唐伴雪道:“我先去前殿等你们。”
扶笙轻轻颔首。
不多时,踏月便端了一盆清水回来。
扶笙接过,径自端着走向里间,荀久净面过后,扶笙拿起干净的绒巾替她轻轻擦拭面上的水珠,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荀久才重新坐回铜镜前。
扶笙开始替她描眉绾发。
荀久满意地看着这岁月静好的一幕,忽然想起昨夜阿湛说的那些,她疑惑道:“据说今日的赏花宴实际上是给三王子的相亲宴,这个三王子果然如郁银宸所说不是个简单角色,从前以酒鬼的形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前两日竟突然振作起来,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扶笙沉吟片刻,道:“岷国的朝堂局势,外戚把持朝纲,然而目前看来,这个从王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三王子倒是个另类。”
荀久一愣,“你是说他根本不屑于外戚与王室之间的僵持和争斗?”
扶笙点点头,“三王子对于江氏来说,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然而对于岷王来说,三王子却是反攻江氏的重要枢纽。”
荀久越发觉得疑惑,“三王子的生母是王后,但前些年,王后和岷王都不待见他,如今这个人突然振作起来,显然是被岷王控制了,可是,岷王究竟凭什么能控制得了这样一个骨子里傲然的人?”
“兴许……与三王子一蹶不振的原因有关。”扶笙道。
荀久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了。
收拾妥当,两人来到前殿,唐伴雪已经喝了两盏茶,听到脚步声,迅速抬起头来,催促道:“你们两个也太磨叽了,既然来了,就赶紧走吧!”
荀久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路上都没见到璇玑阁主、澹台镜和澹台惜颜,她有些奇怪,“其他人去哪儿了?”
唐伴雪解释道:“夫人,族长和阁主他们三人都没收到帖子,一早便秘密去鬼蜮森林了,国师个宫主则是等不及你们先去了王宫。”
荀久瞪着眼睛,“你说什么?我娘和外公他们三人去了鬼蜮森林?”
“是啊!”唐伴雪眨眨眼,道:“夫人临走前吩咐了,若是你们问起便如实说,还让你们不要担心,他们三人联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荀久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扶笙一眼,扶笙对她轻轻颔首,“放心吧,他们三人实力高强,若是闯不进去,也不会没有分寸乱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