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银宸撑着额头,微微阖上琥珀眸,周身气息凛然,表示再不想说话。
梵胤丢了个眼色给西宫良人,示意他劝一劝。
西宫良人是过来人,深知郁银宸眼下的无奈。
他当初又何尝不是呢,原本是自小就内定好给他的王后,却被母后用来补偿她和别人在外面的私生子,结果让他等了十八年,十八年后,他再见到长歌,她已经有了和叶痕的孩子,他只能勉强维持着笑意听那孩子一声声唤他“大伯”,那种深深的无奈,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并非懊恼二字能解释,也并非强行将她从那个男人身边抢走,她便是自己的。
要将人抢过来很容易,可是两个心并不在一个焦点上,甚至可以说,两人即便近在咫尺,心也隔了天涯之远,永远无法汇聚在一起。
长长的睫毛垂落,遮去满目黯然,西宫良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本宫主理解他,强行在一起的,那不是爱,是掠夺,若是对方不高兴,那还有何意义?”
郁银宸愕然地看了西宫良人一眼。
当初为了开启昊天镜让右护法和阿湛看到五百年前的事,他曾带着那两个人去了夜极宫,答应帮西宫良人在大燕做一些事用来作为让他开启昊天镜的条件。
实际上,郁银宸并不了解西宫良人,也不知道他曾有过怎样的感情经历,他们两个,算是只有交易上的往来,除此之外,并无过多交涉。
方才听西宫良人一番话,郁银宸才隐隐觉得西宫良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虽然不会有他和凤息那样的匪夷所思,但想来应该也不会简单。
毕竟,能让语真族宫主黯然神伤的女子,应当是个风华绝代的人。
梵胤常年居于九重宫,不问世俗,此刻听闻西宫良人都这么讲,他虽然不解,却也不再过多规劝。
九重宫守宫人的任务便是守住金色花魂下女王的灵魂,直到与另外那一半合二为一方止,若是这一世两半灵魂没有合二为一,那便让他们再等五百年便是,自己这个守宫人,尽好职责便是。
三人心思各异间,扶笙和荀久已经穿过重重拱形花门而来。
立在一旁的伴娘们开始撒花瓣,整条红毯路上都充斥着花香味。
画师们早已将这亘古罕见的唯美壮观一幕描摹在画纸上开始奋笔着墨上色。
行至堆满鲜花的高台前,荀久和扶笙给女帝见了礼。
女帝心思一直放在姜易初身上,神色便有些心不在焉。
扶笙见状,眸中划过一丝了然,轻轻招手唤来礼官,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礼官又走上去在女帝身侧轻声说了一句话。
众人不知道礼官说了什么,只见原本精神不振的女帝在听闻了之后脊背挺直,坐姿更加端正,整个人仿若在瞬间便活过来了一样,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六国来使们虽然觉得奇怪,却无人敢发问。
接下来的仪式,由礼官宣读荀久一早准备好的大婚誓词,然后在六国来使的见证下誓词证婚交换戒指,真正成为了夫妻。
最高台上的画师们亲眼见证了这奇迹般的一幕,也亲手用画笔将这一幕永远定格在了纸上。
宾客散尽前往秦王府用席时,郁银宸走在最后面,看着眼前这一对新人,他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
定了定心神,他问扶笙:“秦王准备何时启程去岷国?”
犹豫一瞬,扶笙问他:“还有多长时间?”
“刚好一个月。”郁银宸面色平静,“可你应该知晓,去往岷国路途遥远,陆路七八日,水路也差不多要这么多时日,等到了那边,很多事情都需要安排,一个月,时日不多了。”
扶笙直接道:“三天后,久久要回门,不管如何,都一定要等这几天过了才能启程。”
郁银宸深深皱眉,如果要等三天,那就说明这两个人一定会洞房,这样一来,他再带着已经洞房过的荀久去岷国还有何意义?
扶笙看穿了郁银宸的心思,莞尔一笑,“世事无绝对,况且过了五百年,你说的那个办法兴许早已经不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久久如今不可能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这句话,就等于告诉郁银宸,他和荀久早就已经圆房了。
郁银宸整个人都僵住,用一种复杂到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荀久,“你……你和他……你们?”
荀久没有避讳,也没有闪躲,这一刻目色平静,大方承认,“是,我和阿笙早已经圆房了,甚至早到你来找我说我们不能洞房之前。”
“这怎么可能?”郁银宸满脸不敢置信,又看向扶笙,“你碰了她,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扶笙眸光动了动,自然是有事的,否则那天晚上娘和外公就不可能合力费了大晚上的工夫才让他恢复过来。
不过……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
眉梢轻挑,扶笙道:“托你洪福,毫无损伤。”
对于郁银宸,扶笙如今保持平静态度,不恨不怨,也不刻意讨好。
他心中很明白,五百年前没有郁银宸就没有今日的荀久,久久是郁银宸以五百年的白发剜心代价换来的人。
在这一点上,扶笙感激郁银宸,但一想到郁银宸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情敌,扶笙心中的感激之情便消散了些。
任何想把荀久从他身边抢走的人,都只会是他的敌人!
------题外话------
唉……阿笙和久久大婚,竟然只有几个人冒泡,亲妈表示,码字的动力瞬间木有了
☆、第042章 盛世婚典,满城烟火
再回到秦王府,已是宾朋满座,珍馐佳肴摆满桌,宾客推杯换盏。
荀久被扶笙抱着送到了新房内。
新房是早上命妇们过来布置过的,放眼望去,满目大红喜色,儿臂粗的红烛已经点燃,大红锦毯,大红锦被和被单,堂前贴了象征喜庆的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