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你赢了。”
一炷香的时辰,马车到达丹凤门外。
季博然下了马侯在一旁。
扶笙搀扶着荀久缓慢地从马车上下来,三人一起朝着天赐宫的方向行去。
帝寝殿似乎比以往更为安静了,宫娥太监们各司其职,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愉的气息。
荀久心中了然,这些人铁定是晓得女帝与姜易初圆了房,所以高兴的。
花脂亲自从御膳房端了滋补的鸡汤过来,刚走到花园,就见到荀久他们三人来了。
将托盘交给旁边的小宫娥,花脂匆匆过来行礼。
扶笙问:“女皇陛下精神可好些了?”
花脂垂下的面上有促狭一闪而逝,道:“回殿下的话,女皇陛下刚醒过来,精神……不太好。殿下若是有要事,请随奴婢去往偏殿等候,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扶笙颔首应了,跟随花脂去往偏殿。
荀久回味着花脂那句顿了一下的话,觉得好笑,想着姜易初这么个温润如玉的人在那种事上面竟然这么不温柔,让女帝这么个女强人都不得不折在他手里。
不过……据说第一次都这样的啊!
这样一想,荀久顿觉全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余光瞟了一眼扶笙,再想到之前的两次亲密接触,她很清楚这个人那方面分明是一点也不差的,那她到时候岂不是会比女帝还……
“你在想什么?”耳边传来扶笙的声音。
荀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偏殿。
勉强一笑,她道:“在想待会儿如何向女帝开口。”
“是么?”扶笙不怎么相信她,“你那个表情实在是有些……”
荀久心中一凛,她刚才想事情的时候有表情?!是什么表情?!
她想的可是那种事啊!
伸手捂住半边脸,荀久道:“没事,我有些口渴。”
正巧小宫娥在倒茶,扶笙顺便递了一杯过来,荀久接过,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
这一灌之下才发现茶水有些烫,荀久“啪”地一声将茶盏放回桌上,赶紧伸出舌头拼命扇。
扶笙脸色狠狠一变,皱眉道:“方才还好好的人,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心不在焉的,茶水这么烫也不晓得先凉一下再喝。”
他一边埋怨,一边示意宫娥倒了凉水过来递给荀久。
荀久惭愧地低下头,心道还不是因为你一路上扰乱我的思绪!
季博然和小宫娥们都在场,荀久不好意思把这些话说出来,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小宫娥们一脸担忧,生怕荀久真的被烫伤到时候秦王殿下会责怪她们。
季博然似乎一直沉浸在季太妃的事件苦恼中,对这一幕恍若未见。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荀久重新转身坐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身暗红衣裙的女帝在众宫娥的簇拥下进了门。
荀久抬眼,见女帝面色疲倦,连走路都是花脂搀扶着的,脚步有些虚浮。
心思浮动,荀久暗骂姜易初这个没良心的,竟把女帝折腾成这样,他可倒好,穿上衣服一溜烟回了魏国,女帝就惨了,陪在身边的只有宫娥太监,早上连起都起不来去给姜易初送行。
待到主位上坐下,女帝才接过花脂吩咐小宫娥送来偏殿的鸡汤草草喝了两口,尔后望向扶笙,声音颇有些中气不足,“子楚,听闻你有要事?”
季博然自女帝进来时行了礼之后就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
女帝眸光转向季博然身上,“难得子楚会和大司马一同来天赐宫,莫非是有什么动摇江山根基的大事?”
“陛下,老臣有罪!”季博然深深伏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愧疚,“老臣罪不可恕啊!”
女帝眼角一斜,看向扶笙,“子楚,到底怎么回事?”
大司马乃三公之一,先帝委以重任的国之栋梁,在女帝的印象中,大司马一向冷静沉着,像今日这般情绪失控,似乎还是头一回。
扶笙没直接回答,反而道:“陛下,既然大司马亲口承认他有罪,那么不妨让他亲自来说一说‘罪’在哪里。”
“也好。”女帝抬手,“大司马不必行此大礼,站起来说话。”
季博然摇摇头,“老臣罪孽深重,只配跪着说。”
女帝无奈,索性不再劝,“那你倒是说说,罪在哪里?”
季博然许是一路上就想好了措辞,女帝话音刚落,他便跪直了身子一五一十地将当年两个孩子交换的事说了出来。
没有扭曲事实为自己开脱,他嘴里说出来的,完全与荀久他们知道的事实一样。
女帝听完后凤眸骤然眯起,“你的意思是,如今的瑞王才是真正的季家二少,而季黎明则是真正的瑞王?”
“是。”季博然脸上一片死寂,“当年太妃娘娘秘密去季府求老臣的时候,老臣爱女心切,一时糊涂点了头才会铸成大错,老臣罪无可恕,愿以死相抵,但求女皇陛下能放过季氏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季博然说完,额头重重磕在地板砖上,额骨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清晰无比。
女帝指尖有意无意地在座椅扶手上敲了敲,像是在斟酌这件事的可信度,又像是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季氏。
扶笙一直没说话,眉眼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