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义在门口站定,分毫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声音一如初见那般僵硬机械,“刘权在京郊殿下的宅子里等你。”
“哦。”荀久顺着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道:“等等……”
徵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既然是刘权来找我,为什么会在京郊?”她问。
“他去那边接唐姑娘。”徵义慢吞吞答。
“唐……你说那个海盗千金?”荀久恍然大悟,她记得那日在凌云海港,扶笙隐约有提过的。
“嗯。”徵义轻轻颔首,脸上并无过多情绪。
“那你等我一会儿。”荀久说完,转身回了院子,叫上招桐,两人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后跟着徵义出门。
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荀久掀帘上去,招桐站在外面,准备与马车同行。
许久不见招桐上来,荀久将脑袋探出车窗,“小丫头,你怎么还在外面站着?”
“奴婢走路就成。”招桐腼腆一笑。
“这里到京郊可有好一段距离哦,走路,你能吃得消吗?”荀久微微蹙眉。
“姑娘放心,奴婢已经习惯了。”
“快上来!”荀久也不管她那许多道理,抬手一招,“你家姑娘我这里可没有这么多规矩,眼下最重要的是赶时间。”
招桐被她那么一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再不上来,我可不要你去了。”荀久扁扁嘴,不明白季黎明平日里都给这丫头灌输了什么理念。
招桐小脸一白,再不敢反驳,提起裙摆就上了车。
没敢与荀久坐在一起,招桐拿了个小杌子坐在一旁,上车后就规规矩矩,双手交叠放于膝上,目光一直落在地上。
“你是不是很怕我?”荀久得见招桐这个样子,心中直忖自己平日里待这小丫头不薄,她怎么看自己跟看豺狼似的?
招桐目光闪躲,嗫喏道:“姑娘是主子,奴婢怕您理所应当。”
“咦……”荀久注视着她,“前两日教你药理的时候你都没有这般拘束啊,怎的一到跟我同出门的时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招桐嘴角扯笑,放低了声音,“奴婢怕多言惹得姑娘生气。”
她这么一说,荀久才突然回想起来她从凌云海港回来的那天晚上招桐话说一半的确惹得她不高兴了。
但实际上,这件事她早就忘了。
没想到小丫头竟还记得这么准!
荀久好笑地看她一眼,“那件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当时不过开句玩笑话而已,别人的**,其实我真没多大兴趣。”
招桐呼吸一紧,又垂眸考虑了好久,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新抬起头看着荀久,小声问:“姑娘,在你心里,二少是个怎样的人?”
荀久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招桐咬咬唇,“姑娘照实说了便是。”
“唔……”荀久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顺便也递了一个给招桐,托腮想了想,“小明表哥在我心中的形象挺好的啊。”
招桐闻言一喜,双眼亮晶晶的,“姑娘真的觉得二少人好?”
“那可不!”荀久微微一笑,“起码作为一个兄长,他很称职。”
“巷陌间都传言二少风流成性……”招桐眼角偷偷瞄向荀久。
荀久不知道招桐究竟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但对于季黎明,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得照实道:“表哥不是荒淫之人,我相信他的人品。”
听到荀久这么说,招桐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这才转入正题,“其实……其实那天晚上奴婢想告诉姑娘的是,二少这么些年流连于烟花之地,实际上是在找一个人。”
对于这件事,荀久早就隐约有猜测,所以并无过多意外,只错愕了一瞬便恢复神色,淡淡问:“那你知道他在找谁?”
“奴婢不知。”招桐摇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请姑娘帮忙,倘若……倘若有可能,姑娘能否从二少嘴里打探出那个人然后帮他一起找?”
荀久目光微微闪动,狐疑地盯了招桐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找人?”
“因为……”招桐下唇被她咬得通红,犹豫了好久才道:“当年二少在街头递给我那个烙饼的转身之际,我不知道他看到了谁,总之他的情绪很波动,一直追着那个人跑,后来不慎被狗咬伤了腿。奴婢一直心中有愧才辗转去的季府,就是想报答二少的烙饼之恩,尽心尽力伺候他,可是奴婢发现,自从那以后,二少便开始学会了去青楼,有的时候一去几日不归家,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荀久思虑了片刻,一挑眉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明表哥找的人是个姑娘,而且极有可能在青楼?”
招桐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无奈地点点头。
“这可有意思了。”荀久低笑,“被你这么一说,连我都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天仙般的人物能引得季二少流连忘返。”
半个时辰以后,马车停下。
徵义当先下了车,对里面道:“久姑娘,到了。”
荀久唤上招桐,两人一同下了马车,这才看清前面是一处别业。
不同于秦王府的红墙碧瓦,流光溢彩,气势恢宏。
眼前的宅邸,青瓦白墙,清逸雅致的水墨色,顶端镂空雕花,隐约能见长春树秋生白花,其叶如莲。
入朱门,两侧为抄手游廊,穿堂而过见照壁,往后三间小厅,厅后才是别业大院,除却五间上房,两侧皆有游廊穿山,藤萝翠竹掩映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