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在秦王府住过几天,但角义只见过她一面,也就是荀久做采花女贼被他捉住的那天晚上。
那个时候天色昏暗,他根本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只知道巷陌间都传言太医院使荀谦家的独生女儿因为长相过妖而被骂过不少,基本成了全燕京妇人的公敌。
此刻一看……
角义半眯着眼余光又瞄了瞄荀久,在心中下了定论:果然是个妖精!
见荀久根本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角义也不甚在意,扯下最后一片叶子,指尖凝聚真力一弹,直直打在荀久的耳朵上,“哎,小妖精,你听说过‘吃水不忘挖井人’吗?”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吃过他做的菜,她就必须要搭理他?
荀久在心中冷哼,什么逻辑!那分明是扶笙曾经允过她的条件——无论什么时候,扶笙都不能让她饿肚子,就算只有一口吃的,也只能是她先吃,扶笙饿着。
既是扶笙用来交换她救宫义的条件,那就是她应得的!
角义的力道不算大,但荀久是个不懂武功的人,自然承受不住他那一弹,被树叶打到以后,耳根立即就因为疼痛慢慢生出一抹薄红。
就好似冬日枝头覆了一层薄霜的冻果,颜色若隐若现,却极大程度地展现了诱惑力,让人想去咬一咬。
角义清泉般的眸光微微闪动,继续道:“你再不放走小白,我保证它待会儿就会变成一锅狗肉汤。”
末了,他又补充,“或许……我会喜欢那个味道。”
荀久捂着耳朵怒看着角义,却碍于此刻自己的车夫身份,不敢大声嚷嚷,只得深吸一口气,将怒意暂时压下,勉强扯着嘴角:“你厨艺精湛,姿容清绝,人品贵重,声名远播。走到哪里都有人谄媚巴结,女人对你抛媚眼抛到脸抽筋,男人恨不得变性以身相许。你如此狂拽酷炫吊炸天,只是想要一只狗而已,你唤一声,它就跟着你走了,何苦那么辛苦还要数叶子找借口过来跟我说话,变相搭讪?玩得好的叫撩妹,玩不好的叫变态,我认为你是后者,现在!立刻!马上!你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担心待会儿喊非礼的时候你会来不及逃跑,被打成智障。”
这满是讽刺意味的一番话直接让角义目瞪口呆愣在马背上,“……”
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荀久仍觉得不解气,低声咒骂:“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一个比一个招人讨厌!”
良久,又补充一句:“滚之前把吃的留下,骂你骂到肚子饿,姐也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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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抱你下马车
角义自然不可能随身带着吃食,他对荀久这一番火气十足的话有些捉摸不透,总觉得这番话该是骂殿下的,就是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把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荀久当然知晓如今情况特殊,她应该低调说话行事,可胸腔内就是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想发泄一下。
发泄完才后知后觉闯祸了,她刚才这一骂,万一真将大厨得罪了,以后自己没得吃是小事,能否活过今天才是最重要的。
咬了咬唇,荀久终是尴尬地拉下脸道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跟我说话,倘若让澹台家族的人发现,我可就小命难保了。”
角义闻言后眉心舒展开来,眼尾挑出一丝笑,“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荀久:“……”
二人说话间,宫义徒步走了过来,在荀久面前停下,像是犹豫了好久才压低声音开口道:“久姑娘,恐怕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荀久面露不解,“去哪儿?”
“陶府。”
荀久立即皱眉,正待开口。
宫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先一步道:“你要救的人并不在这八十一辆囚车里。”
荀久全身一震过后咬咬牙,“我希望你下一句会说刚才只是开玩笑。”
宫义郑重点头,“我从不开玩笑,那个少年真的不在这里。”
荀久心绪烦乱,刘权竟然不在送葬队伍里,那他去了哪儿?
季黎明的情报有误还是故意骗她?季黎明又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想得她一阵头痛。
宫义见她面色不对,试探着低声唤了句:“久姑娘……”
荀久紧绷着脸,“既然刘权不在,那你带我去陶府作甚?”
“我想,殿下他需要一个解释,而你本人亲自去将会是最好的证明。”
荀久才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噌噌就上来了,“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凭什么要解释!”
“哎,不对!”后知后觉的她赶紧改口,“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便是我做错了什么,也无需向他解释。”
显然后面这句辩解没什么用,宫义虽然没有再开口,却站在原地不动。
荀久清楚地感受到远处来自黑甲军的质疑目光以及薛承那吃人的眼神。
浑身一哆嗦,荀久立即跳下车辕,扯着唇角干笑两声,“不就是去陶府么?好说!妖妖灵,我们走。”
妖妖灵一听,赶紧跟着她跳下来。
角义顶着众人质疑的眼神打马走过去解释说这个车夫顶撞了宫义,秦王要亲自处决她,所以先一步带走。
薛承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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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宫义一同坐上去往陶府的马车,荀久便开始觉得肚子一阵接着一阵地痛,起初她还以为是吃坏了东西,但后面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
作为一个十三岁就来初潮的现代人,荀久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