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点点头,吃了东西精神了些许,但整个人看着还是恹恹的,俞乔即便在水下找到了路,也不敢轻易带着他涉险。
“不着急,现在,你最重要,”俞乔看着谢昀的眼睛,十分确定地和他说。
有些账是要算,但得是谢昀安然无恙的前提下,否则……没有按个否则。
谢昀凑过来,又在俞乔的唇上,亲了一下,“啾。”
习惯成自然,他们更亲密的接吻都有过,这点亲昵完全不需在意。
俞乔这般告诉自己,然后她将谢昀的脚,放到了她的大腿上,又将水里弄出的几根草揉碎,给他敷上。
接连几次,俞乔愈发觉得自己当初对医道有所涉猎是对的,否则这个时候,她不至于干瞪眼,束手无策。
谢昀靠着墙,又再次睡着,这回俞乔没再离开,她拥着谢昀也跟着浅眠,时不时摸一摸谢昀的额头,摸一摸他的身体,就怕他,突然又起高热。
外面时光大致是午后的时候,谢昀醒来,俞乔再次入水,这回她扔到岸边的东西就更多了,是许多许多的水草,水蔓,她扔得多了,谢昀自然知道她弄这些是要做什么了。
他试着揉一些,但在这方面,他的天分比不上俞乔,只能帮忙整理,等俞乔上来,才再编成一条结实的长绳。
到晚上,他又是吃鱼,两个人都吃得饱饱的,然后才相拥而眠。
到夜里,俞乔担心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谢昀没有高热,但身体的温度却低可怕,瑟瑟发抖,整个人也迷糊了去,俞乔唤了许久,他都清醒不过来。
所幸,俞乔之前背这个大包裹,也随他们到这个暗湖来,里面有一件厚氅。
将谢昀的衣服剥光,俞乔上身也只留了裹胸的白布,就这么抱着谢昀,暖着他。
谢昀冷得瑟瑟发抖,抱着温暖的东西,本来就不愿意撒手,何况俞乔的气息还然他安心,让他喜欢,他的大脑袋直接凑在俞乔的胸前,便是迷糊了,他也不忘记吃豆腐。
这一夜要比昨日难捱多了,俞乔根本就不敢睡,时时刻刻关注着谢昀,天再微微亮,俞乔收拾了东西,就将谢昀背上,然后带着长绳,挂到峭壁的尖石上,带着谢昀往上攀爬。
这里俞乔昨日就走了一段,随即就退回,依稀有一条狭小的道,一半是路,一半却是水,具体会通往哪里,俞乔也无法预知,但谢昀的情况,实在容不得她多耽搁。
谢昀稍稍清醒的时候,他就在俞乔的背上,有一瞬间,他还以为他们还在北境的篙草原上,俞乔还背着他杀人逃命。
“阿乔……”谢昀唤了一句,声音却愈发艰涩起来。
“醒了,饿了没有?”俞乔继续涉水前进,她的问话,在狭长的小道里回响,延长,却依旧温柔。
原本下垂的手,微微收紧在俞乔的脖子前,谢昀继续眯上眼睛。
“我不饿,阿乔呢?”
“我也不饿,”俞乔停住脚步,偏头蹭了蹭谢昀的侧脸,还是那么凉,俞乔压制住眼中的心疼和担心,她又继续抬步向前。
谢昀偏头,亲了亲俞乔的脸颊,却回却没能有声响,他低语道,“我没事。”
俞乔不回话,他这有气无力的模样,没事才怪。
“阿乔给我说一说,你在赵国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其实谢昀很久以前就想问了,但俞乔明显不喜欢说起自己的事,他想知道也不愿意她勉强自己。但经过前不久两人推心置腹,相互坦诚之后,他就没这顾忌了。
他对俞乔来说,是不一样的。
“赵国啊……”俞乔沉吟了一翻,眉梢带了点温和,她不说并非不愿,只是没有那样的习惯,她以为时间用来缅怀是一种浪费,仅此而已。
“我住在赵国英州,那里四季分明,气候和北境差不多,但是冬天比北境冷。”
俞乔的声音很轻柔,也许,她并非不喜倾诉,只是没有找到那个能让她倾诉的人,以前没找到,现在是找到了。
“英州最美的时候是秋天,漫山遍野都是蒲公英,风一吹,白絮纷飞,七岁那年不算,那年之前,阿公都会带我去郊外放过风筝。”
俞乔的记性极好,记事之后的大小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和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从未忘却过。
俞乔说着,谢昀脑海中已然浮现一个小小软软的女娃,拉着风筝跑,快乐无忧的画面。
“阿公喜欢看书,阿婆喜欢摆弄草药,阿娘的厨艺针线都好……”
而俞乔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中,将他们会的都学了来,这么说来,还是他的阿乔最厉害。
“阿乔学习之余,都会做什么?”谢昀问的是俞乔在英州的时候,现在的她除了偶尔泡泡茶,几乎没什么不算学习的消遣了。
俞乔沉吟片刻,“下棋。”
谢昀偏头靠了靠俞乔,“不算。”
那么废脑筋的事情,依旧是在学习。
“刺绣……”
谢昀再次靠着俞乔道,“不算。”
刺绣是闺秀的课业,比下棋还算学习呢。
如果下棋和刺绣都不能算,这个问题对于俞乔来说,就有些难回答了。
相比谢昀小时候捉鸡逗狗,调皮顽劣,俞乔是另外一种安静乖巧的极端。
“阿婆有一只猫儿,我会给它喂食,”这总算了吧。
俞乔说着,却还是想到谢昀,谢昀有时候就和她阿婆那只懒娇的猫儿一样,会炸毛,会撒娇,还属于养得熟的种,处亲近了,还乖巧可人。
“嗯,”谢昀总算点头了。
“它叫什么?”谢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俞乔的脸,想到小小的俞乔会抱着一只乖软的猫儿,他就恨不得能回到过去,再跑英州去,将俞乔抢……不,是养到身边来。
俞乔感觉谢昀兴致不错,就也愿意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