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含糊应了声。
“妹妹似乎对我有些意见?”
“还好吧,”这不废话么,我现在瞧着你就别扭。
“妹妹是在气恼陛下最近一直来我这儿?冷落了妹妹。”
“算了,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素锦捂嘴笑,“看来妹妹是吃醋了。”
花吟听着有些烦了,“能好好的说人话么?我以前瞧着你挺好的呀,怎么现在也学会了阴阳怪调了?”
素锦一愣。
花吟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饮了下去,挥挥手,叫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了下去,本来大海不想走的,花吟抄起了茶杯作势要砸他,他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口口声声道:“主子,有事叫奴才啊,奴才就在外头替您守着。”
屋内再无旁人,花吟也坐不住,直接起了身,在这充满诗情画意的寝殿内走了一圈,连声称赞道:“素锦姑娘就是活的比我有趣味,本来一座死气沉沉的宫殿,因着素锦姑娘在,瞧这都仙气袅袅的,遇到个不知情的还当自己入了仙宫呢。这也难怪陛下流连忘返了,若是换做我,也是情愿待在这仙宫,不理尘世烦扰了。”
素锦眸中隐着笑意,正要说话,花吟却伸手打断她,明快爽朗的语气低沉下来,“我说这些不是讥讽之言,乃是我心中所思所想。虽不知姑娘今日约我所谓何事,却也不必绕弯,咱俩尽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必如此防备我,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害人之心,也绝不会因为陛下宠幸姑娘而心生怨怼。姑娘聪慧剔透,待陛下一片真心,况,你二人相识相知又远过我与他,如此,我更没有嫉恨姑娘的理由了。你不必如此看我,我句句肺腑之言,绝无欺瞒哄骗之心。但是你也不要将我当成那种能心胸宽广到与人共侍一夫而真个无所谓的地步,我到底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蒙蔽了良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你试过吗?因为爱一个人而背弃所有人,即便是做下伤天害理之事而不自知……”她眨了眨眼,眸底的情绪渐渐平息,“所以,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不是你的敌人,但我与陛下一心,我盼着他好,盼着你们所有人好,所以,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素锦歪的软枕上,一针见血道:“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你心中有陛下,却不愿表露出来,我真是搞不懂你,既然在乎,何必装的满不在乎?”
花吟站在青铜雕花宫灯旁,她原本就单薄的身子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她缓缓道:“难道重点不是,他心中有没有我,而不是我心里有没有他?”
素锦似有所想,面上一怔。
“他若心中有我,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会爱我护我。若他心中无我,就算我使劲浑身解数,也只是一场雨露,终究得不到他的长久真心,又,何必作践自己?任人践踏我的真心?”
“这世上人,世上事,又有几样不是自己争来的?老天给予的终究有限,你不争难道只想靠天收?你这逆来顺受的性子,我可不喜。”
“其他都可说的过去,只一样,感情之事……”花吟话到嘴边戛然而止,半晌,反附和着应了句,“或许吧。”
大抵因上一世争的太多,这一生反没了争的动力,只想自己做好自己就够了,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素锦还要说话,却看向了花吟身后,嘴角噙住一抹笑意,话锋一转,说:“其实陛下每次来我这,仅仅只是歇息而已,以前在大周亦是如此。”
花吟大感意外,直直的看向她。
“你不信?”
“不,”花吟仍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她看向窗外,夜已黑透,浓稠如墨,她径自走向挂着披风的木施,口内道:“天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素锦姑娘早些安歇。”
她伸过手去,另一只手却先一步越过她取下披风,即使不用回身,那明黄色的衣袖,除了他再无他人。
花吟只是一顿,耶律瑾已替她系好披风,揽着她离开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宫人,瞧此情形,俱都惊的合不拢嘴,却也不敢出声,急急低了头,提灯引路。
耶律瑾却自一人手中接过宫灯,吩咐道:“都不要跟着。”
他揽着她离开了沁雪宫。
宫人们远远的跟着,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二人沉默不语,慢慢的走,过了许久,耶律瑾突然就笑了。
花吟抬眉看他,他说:“我道我委屈,原来你比我还委屈。”
花吟想了想说:“我不是不知道你在恼什么,你想我一心都扑在你身上,我却做不到,叫你恼恨了。”
他攥住她的手,将她按在胸口,“你说我俩关系的重点不是你心里有没有我,而是我心里有没有你,可是我怎么觉得,在我这里,倒过来了。”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到了乾坤殿,推开殿门,他一路引着她到了里间,花吟一眼看过去,圆桌上放着一个熟悉的箱子。
她还当自己看错了,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看得清了,先是一惊,上得前来,将那黑沉木箱子打开,诊箱内的器械闪着寒光,内里东西,一应俱全,分明就是鬼医老邪送她的医箱。
花吟大喜过望,转而看向耶律瑾。
☆、第239章 蛊
耶律瑾倾身抱住她,声音温软,“昨儿素锦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她问我为何要嫉妒,为何要生气,为何会心生不安,是因为对你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他将下巴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又轻又慢,“今夜听了你的心里话,我算是明白了,错在我,我既不能让你放下所有的顾虑全身心的爱我,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
大抵是许久不曾亲近,花吟只觉得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领口,身子一阵异样,她紧张的不能言语,只双手扶住圆桌,不让自己表露出来。
耶律瑾听不到她的回应,心里有些着急,将她翻了过来,二人面对面,呼吸缠绕间,气氛刹那就变了。
他说:“我们和好吧,往后都不要再闹别扭了,你要开医馆,办学堂,写医书我都随了你,任何的事,只要是你想做的,咱们都可以商量,只一样,你的心里不能没有我。”他的指头触在她的胸口处,再没移开。
花吟的心尖儿不由自主的一颤,腮若桃花。她低头,将自己埋在他的胸口处,说:“住进去就没离开过,谈何没有你。”
他抱紧她,沉郁了数日的心情,宛若春暖破冰,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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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朦胧中,大海朝内连喊了两声,耶律瑾似有所感,掀帘而起,沉声问,“怎么了?”
寿康宫过来的小太监抖着身子说:“老金王不好了。”
耶律瑾一怔,虽不觉意外,心内难免震动,披衣而起,花吟也自他身后起了身,耶律瑾并未阻拦,二人更衣梳洗完毕,急急朝寿康宫而去。
途中,花吟细观耶律瑾脸色,见他虽沉默不语,却无悲色。
二人到了寿康宫,太后就站在寝殿内,大抵是曾经也是有真感情的,如今真要送走他了,面上的悲痛之色却也不是作假的,太医们进进出出,花吟得了太后的许可,也上前查看,沉吟半晌,终,无奈的朝二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