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她的态度惹怒,麦心爱忽的拔高音调,“你什么意思?先不说手机,三千块钱你让我怎么出门,啊,你是不是人?”
“我若不是人,一分钱都不会给你。”麦穗儿懒得恼,她早没了力气和这个妹妹开战,心平气和道,“学校组织的写生,你食宿车票跟着大家一起,两千出头足矣,多的几百块钱给你买文学用……”
“麦穗儿。”
话未说完,便遽然被掐断。
隔着电波,都能听到麦心爱急促喘息的声音。
她腔调透着狠劲和厌恶,尤为尖锐,“麦穗儿你就是只白眼狼,若不是我们家收养你,你能有现在的光景?你把从小到大吃的用的折算一下,花在你身上的少说也有百万,你现在就给我三千块钱?啊?你有本事把我们家给你的钱全还回来!全他妈给我还回来!”
撕心裂肺般的嘶吼终于停止。
耳膜生疼,麦穗儿垂眸,长长的睫毛落下,覆在眼睑,形成两片小扇子似的阴影。
自然是要还的。
她不一直在还么?用她的青春她的年华……
“既然说到这里,是该和你算算这笔账。”麦穗儿蓦地轻声道。
此时恰巧地铁停在中途公园站,车外拥嚷的人群进进出出,人声鼎沸。
双眼无神的望着来往的行人,她面无表情的继续道,“爸去世前的手术费医药费合计85.7万,减去家里存款3万,余下82.7万,这笔欠款是我一直在还,与此同时你上大学,中间咱们妈找了三份工作,结果一分钱没得到暂且不提,可还反而倒贴了五千块钱,五千块钱谁给的?你有么?你今年大二,这四年你学美术花了多少钱?妈的生活费哪儿来的?谁给你们的?麦心爱我实话告诉你……”闭了闭眼,忽略心底泛起的酸楚和委屈,麦穗儿红着眼眶,“你口中所谓的一百万已经快到尽头,但你放心,至少我会供着你上完大学,还有亡者为大,爸的手术费余债不需要你们分担,但你适可而止,好好记住,我并不是你以为的软柿子,可以任由你们这辈子一直拿捏,你……”
“嘟”得一下。
对畔电话猛然挂断。
麦穗儿握着手机。
双眸定定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
良久,她垂下手。
愣了会儿,把手机无力的放入包里。
生气愤怒,沮丧委屈,或者是顾影自怜,这些都没有用。
她早就明白了……
生活的百锤千炼下,她很明白不幸到绝路是什么滋味!
可路走着走着就通阔了,她已经快看到曙光了!在这个当口生气,不值当!
坐过了站。
折回来重新搭乘地铁,回家天已然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