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抬眸看着宁祁,眸光盈盈,带着些微的笑意,“既然知晓,将军下次可不要再犯。”
宁祁唇边的笑意更大,抬手将钟意揽进的怀中,“听娘子的。”
钟意轻轻捶了宁祁的肩上一下,“快去洗澡,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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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夏末秋初的金乌高悬之时,正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又隔着一日,是苏旋的封后大典,老皇帝退居养心殿,尊为太上皇,自此不问政事。
新皇登基,告太庙,赦天下,一片歌舞升平的好景象,三日之前的那一晚仿佛被人忘却,只留存与史书寥寥几笔中,秦王勾结五城兵马司逼宫,梁王前来救驾,与秦王在宫门前对峙,却不慎被秦王射杀,秦王与宫中御林军交手的时候,恪王及时赶到,宁祁率领的京畿营将士力挫秦王,斩杀秦王与殿前……
史书是史书的编纂润色,朝中大员的心中隐约清楚明白,能看穿其中的破绽,比如秦王如何敢带
着五城兵马司那点人就敢举逼宫之事?梁王又是如何这么快得知消息能把人拦在宫门前这样及时?京畿大营离京城百里,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如何上万的将士能够这样快就能到了宫中救驾?
钟意知晓。
秦王如何敢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就逼宫,因为秦王带的主力根本就不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而就是宁祁统领的京畿大营的兵力,宁祁在半年之前便开始同秦王虚以委蛇,答应了成为秦王逼宫的助力,又透了消息给梁王,利用秦王在京城外的藏兵洞将人埋伏在了城外,又用秦王让五城兵马司打开的路一路跟着秦王进了宫,帮着秦王收拾了梁王手里的宫中禁军还有皇帝手里的马兵,再阵前倒戈拿下了秦王。
五万的京畿营大军陈列宫中,等于是逼着皇帝写下了传位的诏书。
真正逼宫的,其实是恪王与宁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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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气,带着丝丝的冰凉寒意,秋风乍起。
“今日进宫,怎的回来的这样晚,可是有在宫中用过膳?”
廊下的灯笼明亮,屋中钟意帮着宁祁脱下朝服换上便服,一面问道。
宁祁伸着手臂让钟意理着衣衫,道:“中午的时候皇上赐宴用过一些,到现在还没吃呢,你一问,我可是突然就想起来了。”
钟意一听,立即吩咐道:“绿媛,赶快吩咐厨下拿些饭菜上来。”
新帝登基,正是要掌握朝堂掌握天下的时候,可朝堂上的形势也未肃清干净,如今能倚重的人里头宁祁就排得上一位,是以曾近难得才往宫中去的宁祁,这些日子在宫里可是跑的勤快。
“皇上召见你这样长的时辰,是军务上的事情?”钟意问道。
宁祁是武将,也只关心武将的事情,不管是之前的太上皇还是如今的新皇,若是要召见宁祁,无非就是军务上的事情。
“皇上才刚刚登基,按理可不是往军务上动脑筋的好时机。”
宁祁的指尖在钟意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心上一弹,道:“你也说了,皇上才刚刚登基,想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出了政务上的事情要抓的牢,军务上的事情也是一道要了解清楚的,这些日子里召见我,不过是为了了解南边军务上的一些事情罢了。”
真的?钟意没有问出去,只是轻声道:“希望他是如此,可不要在登基之后就忘了之前的心中所想了。”
宁祁轻轻笑了笑没有接话,任由着钟意念叨完了,牵过钟意的手往桌边去陪着自己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明天或者后天结局。
☆、第71章
冬日初雪的时候,朝中的形势告诉钟意她的担忧是多余的,新帝上心军务并非想要插手军务而起兴兵之事,可新帝不这样想,却不代表旁人也同新帝一样的想法,新帝倚重内阁,开恩科取士,重修国子监却是削减了地方卫所的军需定例,兵丁放归原籍,显然是想扶植文臣,抑制武事。
如此情景,朝中有些靠着武事立本的大臣自然是不能视而不见的,正是南翎皇帝围猎受伤的消息传来,有人便开始在朝堂之上撺掇新帝趁机兴兵攻打南翎。
若是太上皇,大约十有八九是要应下的,新帝则是推诿刚登基不久,不宜动兵戈为由压了下去。
钟意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却隐隐能够感觉的到,与南翎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这样的预感在年关之前边境军报传来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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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带着雪后冰冷寒意的冷风迎面扑来,修着金龙的旌旗猎猎作响,城外点将,授帅印,三万大军在年节刚过的日子里开拔启程,在傍晚的时候同另一处赶来的驻军汇合成了八万大军。
是夜,营火点点,从高处往下看去,平原之上一处处火光星罗棋布,中军大帐中从傍晚起开始在帐中议事的将领陆续而出,帐中一时空寂了下来,只景阳收着桌上铺开的舆图。
“上一次南翎大皇子拓跋洛翰败在了大帅的手下定是无颜再来,想必南翎也再不敢随意将兵权交出去,这一次南翎领兵的主帅定是拓跋洛渊无疑了。”
宁祁凝神提笔写着要发回朝中的公文,淡淡道:“南翎正是内乱的时候,这个时候拓跋洛渊未必肯领兵出京,免得皇权旁落。”
景阳道:“这事儿可不好说,咱出京的那天好像还听说南翎皇帝伤愈了都上朝了,若是如此,拓跋洛渊应该会来。”
“主帅是谁,待南翎大军开拔之日消息自会传来,如何不必烦心这个。”
“大帅说的是。”景阳点了点头,“这议事到这么晚了大帅还未用膳,伙头营的饭菜应该已经送到了,大帅不若先用膳吧。”
景阳问了一句,上头的宁祁却是没有答应,只凝神手上的公文,景阳轻叹了一口,转头朝外面吆喝了一句。
“伙头营送饭的来了没有,来了就送进来。”
吩咐声下,只一小会儿,营帐的帘子就掀了起来,进来了一个端着托盘的伙头兵,垂着头,兜鍪压得低低的。
景阳放好了手上的舆图,上去就要接过伙头兵手上托盘,“行了交给我,你下去吧。”却是不想端着托盘的伙头兵手上一晃,将托盘移了开去。
“你……”景阳的眉心一皱,正要训斥,那伙头兵却抬起了脸来一笑。
“是我,景阳。”
“夫……”景阳的眼睛一瞪,倒抽了一口冷气吞下了嘴里的惊呼,“夫人……”
宁祁对着案头的眼睛抬起,穿过景阳的肩头便看到了那张对着自己笑的俏丽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