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祁……”钟意的眸中浮出涩然,“你应当知道……”
你应当知道,其实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什么……
“阿意,你也应当知道,这世上算不清的事情有很多,我们不能纠结与此而拘泥不前,只有勇往直前,才能不重蹈覆辙。”
他是京中世袭的勋贵世家,是世袭的簪缨世家,他的父亲是将军,他也是将军,保家卫国,为皇帝而战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朝廷权争之地,皇权的漩涡,古来无谓埋葬的忠诚就不知凡几,如他这样的后来之人,当铭记前车之鉴,然后挣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钟意的眸光微黯,抿了抿唇瓣,然后伸出双臂抱住了宁祁的身体,“我知道,但是我很讨厌。”
宁祁笑了,胸膛轻轻的震动,“学兵法启蒙的野丫头竟然会讨厌这些事情?我瞧你看策论还是奇谋之书都是挺有兴趣的么。”
钟意凉凉道:“看多了,腻了。”
“真的?”宁祁的尾音微扬。
钟意倏地从宁祁的怀里抬起头,“假的,我就想看着那些朝廷里的王侯将相是怎么折腾的,反正我不过是市井小民,朝廷的平安干我何事。”
宁祁看着钟意,眸中含着盈盈的笑意,“那你夫君我呢?我可是将军,我也不干你的事吗?”
“你……”钟意抬手在宁祁的胸前捶了一下,便又挣扎着要在马背上转回最初的位置。
宁祁微微往后仰开身子,帮着钟意手脚并用地又转回去,然后紧紧抱住钟意的身子,将下颌轻轻埋进钟意的肩上窝里头,低低道:“阿意,要相信你的夫君,他不会重蹈覆辙的。”
钟意的脑袋往斜了一下,蹭了蹭宁祁的侧脸,道:“是,我当然相信我的夫君。”
宁祁的唇在钟意的面颊上轻轻啄了一口,“那夫君现在先带你回府。”
说着,手上的缰绳一抖,催马快行。
☆☆☆☆☆
回城的路途并不算长,宁祁带着钟意骑马走了没多久,便能看见了城门口。
宁祁带着钟意下马上了等在城门外的马车之上,缓缓进城。
“你被拓跋洛渊绑架的事情府里并不知晓,我只说你二叔病了,你二叔于你有养育之恩,你回娘家照顾几天,绿媛和小荑我都送去了你二叔府上,这会儿已经去接她们回来了。”
事关钟意的名节,他绝不能让京中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钟意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问道:“那二叔一定吓坏了吧,每次一听到打仗他总怕南翎军打进来,这一回我让敌军主将给绑了去,他还不吓死。”
宁祁闻言,想到当时让钟文帮忙演戏的时候钟文那瞬间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要跪下抱住他大腿哭的模样,这回儿想起来,宁祁的神色微僵了,划过一丝不自然,“我可没跟他说你是被拓跋洛渊给绑走的,只说是给歹人绑走的。”
“那也够他惊吓的了,他怕我坏了名节你休了我回去可怎么好。”
一旦宁祁休她回去,他之前收的聘礼就得退回去,钟文的德性,反正她是不能指望的。
宁祁蹭到钟意的身边,伸手揽过钟意的肩膀,悠悠道:“你二叔的眼里我就这么靠不住?娘子觉得为夫呢?”
钟意抬起头,对着宁祁的脸细细左右端详了一番,郑重沉声道:“再看吧。”
宁祁的手上一使劲,就直接把钟意的身子按到了怀里,在钟意的脸颊上狠狠捏了一把,“坏东西,臭丫头,没良心!”
“啊!”钟意的半个身子都被宁祁制住了挣不开去,只能让宁祁在脸上乱捏,“宁祁你放开我!”
宁祁箍住了钟意不让挣脱开去,也不再捏钟意的脸,索性伸到了腋下开始挠痒痒,“不放,没良心的臭丫头捏死算了。”
“啊!”钟意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叫,连反抗都失了力道,“宁祁你放开……哈哈,宁祁你混蛋……”
☆☆☆☆☆
马车缓缓在街市上驶过,到了襄平侯府下车的时候,钟意看到自己的马车后头不知何时已经跟上了一辆马车,车帘一掀,从车上下来了小荑和绿媛。
“夫人。”
“少奶奶。”
绿媛和小荑几步小跑上来,眼睛一红就是要抱头痛哭的架势。
钟意的手握住绿媛和小荑的手,淡淡地笑了笑,道:“这可还是在外边儿呢,可不能哭出来,就露了馅儿了。”
小荑使劲摇了摇头,咬着唇瓣道:“奴婢不哭。”
宁祁从身后上来,为钟意裹上披风,道:“好了,外头冷,咱们先进去吧。”
“嗯。”钟意点了点头。
进了府中,院里头早已得了宁祁和钟意回来的信儿,备好了热汤水。
钟意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身上积累的一路回来的寒气仿佛都退了去。
“夫人,奴婢没用,两次都把您给丢了……”
进了屋子,小荑的眼泪终于是簌簌地落了下来,说来她这个贴身的丫鬟真是没有用,上次在寺里,这回在巷子里,都是不知觉就被人给弄昏了,根本保护不了主子。
“这如何能怪你们?他们都是有备而来,谁能防得住呢。”从上回的采花贼使的迷香,到这回拓跋洛渊布局引她出来,她自己也是防不住,何况这两个丫鬟呢。
宁祁解了身上的甲胄,道:“是怪我,我没有将你看好。”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看护不周。
“从明日起,我拨亲兵来府上。”他是大将军,按朝里的制是可以蓄养亲兵的,只是到底是住在襄平侯府,所以亲兵都归在了军营里头。
钟意摇了摇头,“何必派亲兵来,这到底是在京里,哪来这么多的危险,而且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