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枯叶扬起飘落,洛渊旋身避开最后一个飞镖站定了身子,抬眸往前头自己方才站的位置一看,薄唇凉凉往上勾起:
“宁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宁祁的神色冷峻如锋,手上一柄银色的□□抬起,直指洛渊:“拓跋渊,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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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落下的阳光轻薄透亮,拓跋渊伸手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丹凤眸子斜斜抬起睨向宁祁,寒凉的眸光带着一种不屑,也是嘲讽。
“待本王点了钟意的睡穴之后宁将军方敢出来,如何,可是怕她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宁祁的手中握着□□,俊朗的面容是钟意从未见过的那种冷然与阴骘,“你既深入京城,便是南翎的细作,本将今日便擒了你这个细作,且看南翎朝廷如何作答!”
“呵。”拓跋渊冷诮一笑,“宁祁,本王倒是真想不到,你竟有一日会对她做出如此卑鄙之事,倒是不知宁将军不仅在兵法上甚有造诣,连带着强抢良家女子,也是甚有心得。”
宁祁的眸底冰霜微颤,冷芒划过,然后唇角亦是露出一抹冷诮“拓跋渊,你点了她的睡穴,难道不也是怕她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吗!”
“是。”拓跋渊的单手负在身后,扬起头来轻笑,一身潇洒落拓,“可比起你,本王一点都不怕她知道。”
拓跋渊唇角的弧度凉薄,嘲弄讽刺的眸光肆无忌惮地对上宁祁冰冷的双眸,悠悠道:“不过几月的光景,宁将军回朝大婚,好生风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宁将军如此痴情一片,怎不好好告诉宁夫人知晓?”
“哎哟——”
拓跋渊的嗓音悠然拉长,在宁祁冰冷如霜的眸光之下轻巧的笑了一声,丹凤眸中的冷芒仿若淬毒,笑道:“瞧这本王的记性,倒是一时忘记了,宁将军可是还欠着宁夫人一条人命呢。宁将军这般知恩图报,想必钟武泉下有知,必不会后悔当初救了你一命吧。只是不知道宁夫人知晓以后,再对于将军的深情脉脉会做如何看待?”
拓跋渊的笑意冰冷残忍,“依本王猜测,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吧。”
宁祁听着,手中的□□死死紧握,却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关。
“拓跋渊,若是真正知晓当年的事情,她恨一定会是你,因为你才是害死全军的奸细!”
“是么?”拓跋渊的语意悠然,“可钟武却是为你而死不是么?我是出卖了你们,可害死钟武的,是你。”
拓跋渊的笑意轻蔑而又讽刺,缓步在宁祁的枪前左右随意踱步,“利用圣旨强行婚娶,隐瞒自己的身份,顺道连钟武的死因一起隐瞒,让她以为你是真的喜欢她对她好,粉饰太平,制造假象来弥补你自己的愧疚之心。”
“宁将军,不知钟武泉下有知,到底该是感激你呢,还是该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留给你生的机会,让你如今在钟意的面前道貌岸然地做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住口!”宁祁冷斥出口,“我与她的事情不需要旁人置喙!拓跋渊,你潜伏进京已是罪该万死,如今还敢在此大言不惭,今日本将便将你这个奸细就地□□!”
宁祁的语毕,手中的□□便直刺了出去,直挑拓跋渊的面门而去,拓跋渊的眸底寒芒一绽,反手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便迎了上去,一来二往,不过转瞬之间刀光剑影一片,忽的有烟花窜天而起在空中炸裂,缠斗在一起的身影猛地分开。
有灰衣男子从林中蹿出,在拓跋渊的身边匆忙禀道:“王爷,龙甲卫围过来了。”
拓跋渊执着剑看着宁祁冷冷一笑,“宁将军,看来今日是没法儿决出胜负了,改日请了宁夫人观战,再来一决高下。”
语毕,腾身便入了后边的密林之中。
☆、第37章 你温柔我贤惠
晨光愈亮,穿透头顶枝叶间成束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一束一束落在地上,却没有一束能够落在宁祁的身上。
龙甲卫的后援已到,可宁祁没有去追,眼睁睁地看着拓跋渊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间,手中举起的□□缓缓落下,然后侧过头看向身后由在地上熟睡的姑娘,面上冷峻的杀气渐渐消失,转而爬上面容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情绪。
宁祁的眸光微黯,缓步行至钟意的身前蹲下。
曦光落在钟意的面颊之上,很轻很薄。
宁祁不由得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钟意的面容,可指尖临到头,却是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他没有资格。
就像拓跋渊说的,他隐瞒了所有的一切利用圣旨强娶了她。
即使他从不曾去想,也绝不会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他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把她强行留在了他的身边,与路边强抢民女的恶霸有什么两样?
她根本不喜欢他也不认识他,是他一意孤行。
他用尽全力对她千般好万般好,极尽所能地宠爱她,为什么?只因为他自己在之后幡然醒悟一般的萌动之心,只因为他自己持续了这么多年偷偷爱恋,只因为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将军他真的心存感激。
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少时的玩伴早已死在了当年的战场之上,一切往事埋骨黄土,所以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根本于她无关。
但他却私自强娶了她,装作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对她无限殷情。
真的很恶心。
宁祁悬在半空的手掌缓缓收拢,死死紧握。
看,他是多么卑鄙无耻,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会唾弃他的吧。
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在周围的林中响起,有身穿甲胄的士兵从林间而出,景阳几步跑上前来,在宁祁的身前单膝跪地,“末将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宁祁没有回头,只是抬了抬手臂,景阳见此,站起身来,“谢将军。”
“将军,南翎的奸细呢?”景阳左右看了看,这地上的脚步凌乱,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宁祁淡淡道:“跑了。”
景阳想着那个潜进来的人,面上的神色很是不屑,“那个拓跋渊,战场真刀真枪不行,干些这种阴险卑鄙的小勾当倒是顺手的很,这脚底抹油跑的快,跟只钻仓的老鼠似的,主意都敢打到夫人的都上来,下次让爷……”
“景阳。”宁祁横里截断景阳的声音,“夫人的事情,绝不能外传。”
景阳点头,“是,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