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叙然盯着她看:“你真不知道?我用棋局赌赢,才逼得大师说了真话。虽说他言明不会与任何人承认这事,我没法举证,但这事是确确实实的。将军大人好大的官威,竟诱得净慈大师如此相助。”
安若晨道:“你与我二妹八字相合定是真的,这么容易被戳穿的骗局,净慈大师可不会傻得自毁名声。”
“冲喜之说就是鬼扯,谁在乎八字合不合。”薛叙然很气恼。“我娶谁都是娶,我娘喜欢便好。但如若想利用此事让我家来背上麻烦,将我家拖累,我可是不会答应。安姑娘还是死了这心吧。这事你我心知肚明便好,闹开了我娘忧心,龙将军也惹不痛快。姑娘不顾自己名声,也替将军想想。”
安若晨沉默良久,忽然道:“所以,看起来我们是互相拿着了对方的把柄。”
薛叙然冷笑:“你能有我家什么把柄。我们薛家可不像你们安家似的,我们做事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安若晨道:“若真是将军选中了你,不会没有理由。你说得对,我们安家是被钱裴拿捏着,从买卖到儿女婚事,我爹都要看钱裴的脸色。你是个聪明人,你打听得很清楚,推断得也不差。我逃了出来,二妹却还在安家,她的日子不好过,自然我也有麻烦。将军想替我拔掉背芒,除掉祸端,就得选个有本事的。他为何选了你?”
薛叙然一愣,但很快恢复镇定。“想找个与钱裴不对付,又算门当户对,且病急乱投医,不能嫌弃安二姑娘的,除了我家,怕全城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安若晨摇头:“将军说过,聪明劲儿,该藏着的时候藏着点。”她盯着薛叙然看:“公子年轻气盛,心直口快,所以暴露了。”
☆、第97章 (修订)
第97章
薛叙然这回面不改色,板板地道:“安姑娘不必故做玄虚,我暴露了什么?姑娘直说便是。”
“我若是只凭三言两语便能知道公子或是你们薛家的秘密,那我也太厉害了些。我现下自然是不知道,但若要知道也并不难,若真是将军办的事,去问将军便可知。”
薛叙然冷笑道:“这般要挟恐吓,可没什么威力呢。”
“这不是要挟,不过是说个事实。另外想告诉薛公子,既是将军发现你家的秘密,却未采取行动,未对你家斥责问询查究,而是希望促成婚事,那表示,将军信得过你。”
薛叙然再冷笑:“改利诱了吗?”
安若晨不理他,继续道:“可如若你不识好歹,不接受婚事便也罢了,倘若还到外头叽歪八卦些将军的事,编排什么官欺民,诱拐蒙骗的谎话,那你薛家的底细,你薛叙然的把柄,恐怕军方就得好好追究了。”
薛叙然一噎。
安若晨对他微笑:“这才是要挟恐吓。”
薛叙然冷道:“还真让人害怕呢。”
安若晨又道:“但正如我方才所言,将军放过你们薛家定有其道理,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若是被有心人察觉,用你们的短处做文章,恐怕你家会有麻烦。”
薛叙然抢话道:“这般栽脏威胁,还敢说自己未曾欺民?!”
“薛公子又错了,我还未说完呢。”安若晨施施然道:“你们薛家于我是外人,出了什么事可与我,与将军皆无关系。可如若你成了我妹夫,那么薛家的麻烦事,自然就是我们的麻烦事了。我们可不会任由旁人欺负到薛家来。”安若晨再挂起微笑:“薛公子,这叫利诱。”
薛叙然给她个大白眼。
安若晨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裳,说道:“好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薛公子体弱,春寒伤人,还是快些回家去吧。这婚事呢,薛公子再考虑考虑,若是实在不答应,那就罢了。你好好劝慰你母亲,或者再给净慈大师别的八字,让他与你母亲说别人也很合适。”
薛叙然撇眉头,这是在讽刺他吗?
“我妹妹那人吧,其实与公子一般,都是自小娇生惯养,脾气颇大……”
薛叙然忍不住了,瞪眼斥道:“你骂谁娇生惯养!”
安若晨若无其事摆摆手:“说我妹妹呢,公子别打岔。我这二妹呀,说真的,我心里也没底,与公子心性这般相像,会不会嫁过去没两天就打起来了。别看我妹妹长得柔柔弱弱的模样,打人的力气也不小呢。万一伤了公子,确是不好与薛夫人交代。”
薛叙然差点要拍桌子,谁要跟女子打架!还打不过?!
“总之婚事你随便吧。你家的事,我会问问将军的。告辞了。”安若晨说够了,扬长而去。气得薛叙然差点要跳脚。
薛夫人在隔壁雅间忧心等待,听得外头丫环报安若晨出来了,赶紧出去相迎。见得安若晨表情并无不快,稍稍安下心来。忙拉着安若晨相问。
安若晨只说薛公子颇有自己的主意,而她还是那个意思,若是薛家这头对这门亲事有诚意,她会帮着想办法解决安家的问题。她反劝薛夫人放宽心,既是八字相合,必有缘分,但凡事随缘,强求不得。不然闹得薛公子烦心,一不利于养病,二惹出忤逆脾气,日后就算婚事成了,夫妻二人相处也不欢喜。
薛夫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听得安若晨的意思还是愿意帮忙,放下心来。薛叙然过来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压根没理安若晨。薛夫人心里叹气,命人上了好茶,拉着安若晨再多说说话,意在拉拢拉拢,多亲近亲近关系,就算日后这婚事真的不成,也没必要将未来将军夫人得罪了。
安若晨回到紫云楼时已近晡时,刚进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周长史慌慌张张正领着队兵将要外出。
“长史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安姑娘!”周长史见了她颇是激动,喊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待要往下说,看了看左右,又咽了回去。
安若晨皱了眉头,凑了过去。
周长史附在她边道:“霍先生在太守府内自刎身亡。”
尤如突然一记响雷在安若晨头上炸开,她惊得目瞪口呆。“怎会如此?”
“太守命人来相报,我得速去问个究竟,不然这呈报如何写?龙将军定会震怒啊!”
这可不是怒不怒的问题,安若晨头皮发麻,脑海时已浮现宗泽清与她说的那些开战的场面。她闭了闭眼,将被鲜血染红的四夏江的想像从脑子里踢了出去。当下也不多言。速与周长史一道往太守府赶。
到了那儿,周长史火速去寻主薄江鸿青询问事情经过,而安若晨则往霍铭善的居院奔。
如今往那院子去已经没有卫兵拦阻了。安若晨一路通畅地到了那儿,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哭声嘶吼着:“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先生!”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安若晨穿过人墙,终看清了院中情形。霍铭善的侍从曹一涵抱着霍铭善的那把“和平之剑”跪在院中嚎啕大哭,而太守夫人蒙佳月跪在他面前,泪流满面。两人中间摆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安若晨走到一脸铁青的蒋青身边,悄声问他怎么回事。
“未时将过时,那曹一涵去了小屋,发现霍先生留了遗书,自刎于桌前,用的就是那把剑。”蒋松用下巴指了指曹一涵的方向。
还有遗书?安若晨看了看太守夫人面前的那张纸,想来便是遗书了。这时候她可不好上前去查看,只得再问蒋松:“蒋将军,遗书字迹对吗?说的什么?”
蒋松脸色极难看,安若晨明白他的压力,他几乎没有休息,亲自盯着霍铭善的安全,上京之路,也需他亲自带队守卫,只是没料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可就算他心情不佳,安若晨也不得不问,自尽?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