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均才醒过来,见着郑媛不在身边,就叫人把她唤来。这会的他和个孩子似得,不管不顾的,完全没有之前镇定自若的风范。
雍疑和公子均说了郑媛正在见客,但是没用,只好让人去请郑媛来。
郑媛急急忙忙赶来,雍疑见到郑媛如同见到了救星,“公子已经念叨好一会了。”
“他这会怎么样,热退了么?”郑媛着急问。
雍疑才来得及张了张嘴,结果内室里头就发出咚的一声,还有女子惊慌失措的低叫。郑媛和雍疑对视一眼,雍疑苦笑,“恐怕是公子发脾气了,主母还是快进去吧。”
郑媛点头,她按住宽大的袍袖才进室内,就见着侍女们匍匐于地,寝席上和边上到处都是褐色的药汁,几个侍女浑身颤抖着,还咬着牙收拾。侍女上前给公子均更换被药汤弄脏了的衣物,结果被一把挥开,“滚!”
哪怕在病中,他力气也要比这些娇弱女子大得多,侍女被推到了一边,差点一头撞到旁边的铜连枝灯上。公子均举目四望,十分暴躁,他看到站在那里的郑媛,原本眼中的暴躁全都平复下来,化作淡淡的委屈,“我头疼,又晕。”
郑媛走过去,令周围侍女都退下,她哄小孩似得把公子均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看到他内袍上褐色的污渍,“怎么弄得?”
“那些人声音太大了,我头疼,她们还让我喝那么苦的药汤,我干脆就打翻了。”他闷声道,“你去哪里了?”
“赵会来了。”郑媛伸手轻轻压在他的额头上,随口答道。
“哦。”公子均闭上眼睛,没察觉到有何不对。
“我给你换衣服吧,到时候别受凉。”郑媛把腿上的头防盗枕头上去,自己去找衣物,公子均乖乖的躺在寝席上等她回来,和之前在侍女面前的暴躁完全不同。郑媛取了衣物来,他自己展开手臂让郑媛给他换衣服。
“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一样。”郑媛哭笑不得,给他将身上沾了药汁的衣衫换下,穿上干净的衣服,郑媛瞧着他通红的脸蛋上满满是孩子气,不由得笑话他一句。
公子均笑起来,笑容里头傻气十足,和平日里头那个端方君子完全不同。
“你陪我。”
“好。”如今天大地大,在郑媛看来,还是比不上他的身体重要,何况看着他,她心里也安稳些。
换了衣服,让人再次把药端上来,公子均喝下去,躺在席上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有些烫,郑媛知道是热还没退下去,只得叫人来给他伤口换药。
折腾了一番,才继续睡下。
郑媛看着他沉沉睡去,到一旁去翻看下面封邑上送过来的账目,公子均病了,可是她还在,家里和外头的事,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统统都要扛起来。尤其新郑还有商丘里头的走动不可少。
商丘那边送过来的书信已经压在她的手边,郑媛没有擅自看别人书信的习惯,哪怕是自己的丈夫。就算要看,她也会用法子让公子均和自己一块看。
寺人俠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主母,这是晋国行人送来的。”
此言一出,郑媛额头上爆出段青筋,她知道赵会对她是个什么心思,这会来信恐怕里头写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伸手接过,拆开外头的封泥,展开一看,发现上头只是写着几句问候的话,上上下下根本看不出半点轻浮的影子,她把手里的锦帛丢到一旁。
“说起来也可惜了,听说这次晋侯想要国君与陈侯宋公一道和晋国结盟。要是大夫没病的话,应该也会和国君一块去了。”
寺人俠说着,满脸的遗憾,好似他才是躺着的那个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