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苒柚用自己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瞟他一眼,闷闷又带点理直气壮,道:“他强关了我电脑,还剪了路由器的网线!!”
………
初心这东西,就像古镇小桥黄昏时候、你偶然看天、天上恰巧路过的那朵漂亮云彩。
在以后很多很多次抬头中,你偶尔会看云,偶尔会看飞机,偶尔会看碧空如洗。你记得曾经见过的那朵云很美,却不在记得她美成何般,让你那时那么动心。
写文亦是。
纪苒柚当初开《宦杀》纯属心血来潮,可成绩越来越好后,现在的她,反而束缚于所谓的情节和卖点,以及技巧。
她想在《仕杀》第三部中多一点感情元素。但是第二部的订阅数据显示,感情戏多的地方,往往跳订也多。她的原生态读者很大比例是汉子,他们爱看的是舌战朝堂不是卿卿我我。她想把文风走得温情一点,但是秦黛的试读效果并不好。她想铤而走险写点隐晦关系突出新意,可莹草编辑说“深情留不住,套路得人心”……
她一遍又一遍地打大纲,一遍又一遍地推翻。她徘徊在“市场、读者喜好”和“自我内心表达”间,反反复复犹豫不决。
从二月持续到四月,整整两个月,纪苒柚的大纲还没有确定,而发布会在一天一天逼近。纪苒柚每天都花大段时间坐在电脑前琢琢磨磨,让顾沉带饭,让顾沉请假,让顾沉早点睡不要管自己。
好几次顾沉想说什么,看她心无旁骛的状态,只得默默把话咽下。
汀水河畔外风景依旧,草长莺飞,栀子花开,一片春光叫嚣着烂漫。
汀水江畔某业主家内,气氛压抑无比。从几十句话到十几句话再到无话,屋里的空气都好似不通。二氧化碳的凝固态又叫干冰,蓄蓄着易燃易炸。
然后,某一天……
大清早醒来,某人还坐在电脑前,身旁的枕头连个褶皱也没有。顾沉一边穿衣服起身,一边淡淡道:“我帮你请假,带饭,你最好给我睡一觉,要是我中午回来看到你原地没动……”
“要是我晚上回来看到你原地没动……”
“你自己说的最后一点马上写好,要是我第二天早上醒来你还在原地没动……”
凌晨四点,卧室角落台式电脑桌上传来的码字声均匀而清晰。
顾沉戳了楚冰河,麻烦他看一眼码字软件在线时间,楚冰河睡意朦胧地截个图。
三十几个小时,完整两个通宵。
顾沉迈长腿过去,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睨着她掉两个大眼袋的“瘾-君子”容貌,薄唇抿成一条线,然后,长臂一伸,直接把人端到床上:“睡觉。”
“哎呀呀,最后一点,马上就好。”
“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顾沉微笑。
纪苒柚人在他怀里,哪怕眼皮子已经重得抬不起来,她还是尽可能去够键盘:“真的,最后一千字。”
“你昨天就也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