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的嘶鸣,两个蒙古游骑,嚎叫着从马上摔下,满地打滚,他们的马匹,也是身上尽是血孔,惨嘶着窜逃。
却是一杆九头鸟,冲他们打了一发霰弹,虽然这些游骑撒得很开,还是有两个人遭了殃。
再又一声巨响,一团火光冒出,又有一个游骑中了一发鹰扬炮子,身躯血肉模糊,差点人被打得两截。
铳声此起彼落,车阵后的靖边军神射手,不断扣动鲁密铳,或是九头鸟与鹰扬炮的板机,一团团白烟往上空腾起,惨叫声不断,很多蒙古游骑,便是百步外,也有不时中弹者。
不过铳声,似乎引燃阵外蒙古骑兵的攻击序幕,朝着陈晟这个方向,猛然一杆狼旗高高举起。
咆哮声四起,很多蒙古人,举起手中环刀、长矛,不约而同大吼,周遭也一股股蒙古人奔来,汇集到这杆狼旗的周边,隐隐结成一个鱼鳞阵势。
“阿拉……”
很快,阵中左翼一部数百蒙骑,他们发出极有震慑力的吼叫,义无反顾的发动冲锋,很快冲入百步,个个角弓在手,然后更为加速,就要在四、五十步外,借着马速抛射。
然而这时,一声天鹅声音响起,这个方向独轮车后,至少数百支燧发枪,一次猛烈齐射,排铳的声音,还有密集腾起的烟雾中,惨叫一片,很多蒙古人摔下马来,还有马匹的惨嘶。
整齐的靖边军火铳齐射,加上哑火率小,威力是难以想象的,这些蒙古人还未骑射攻击,就张弓未捷身先死。
这部蒙古骑兵七零八落从阵前横过,不过随后,又有蒙古骑兵冲上,似乎就认这一块了。
韩朝放下千里镜,心想:“骑队围突之术?”
看一队队蒙古骑兵,策马狂冲阵中那部,配合怪异吼叫,声势不小,连军阵很多人注意力,都被那方吸引过去。
然韩朝却知道,这是蒙古人一种战术,他们攻击一角,虽然攻得猛,声势大,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往往在两翼与后方。
果然,韩朝看到,很多蒙古骑兵,已经偷偷往左右包抄过去,连河的那方,都有不少骑兵聚集。
他喝道:“传令各将,注意各自防线。”
又是一阵排铳声音,陈晟队中铳兵,随同左右部中战士,又发动一阵齐射,更多蒙古人马惨叫着摔倒,不过这些骑射的蒙古骑兵,也一波波射来箭矢,一些铳兵中箭。
但他们有良好的盔甲防护,最多受伤,对面蒙古人,若被铳弹击中,一般情况难以活命。
而扣动板机之后,这些乙等兵们,也快速成长起来,越打越顺手。
看已方伤亡颇重,狼旗那方似乎也颇为着急,不过他们认为,明军的注意力,应该都被吸引到这边了,猛然阵外,姑诡一声,四面八方的。各种怪异的口哨声四起。
众蒙古骑兵大吼,对方阵正面与两翼,同时发动攻击,喊杀震天,声势猛烈。
方阵四周,铳声一阵接一阵爆响,烟雾弥漫,战事顿然激烈。
然让众蒙古人失望的是,靖边军军阵严密。先前的战术,好象对他们丝毫不起作用,听他们排铳一波接一波,很多勇士,惨叫着就倒在他们鸟铳之下。
为什么这样。当年成吉思汗,用这个战法,攻破多少军阵啊?
方阵靠河那方,突然一连串爆响声音,一些从河水那边过来的蒙骑,被排铳打翻在河水之中,无助的呻吟。靖边军猛烈的铳火,敲击着这些蒙骑的心灵,他们攻击阵线混乱不堪。
很多人离开鸟铳射程,在方阵外不知所措的打转。
方阵右翼。一波蒙骑趁着鸟铳方歇,纷纷下马,他们臂膀上挂着团牌,个个取着自己步弓在手。一个军官抽出长箭,却是一只响箭。他八字脚的站着,步阔而腰蹲,猛然拉弓射出。
“秀……”
鸣镝的尖利声音,这只响箭,射穿了一个靖边军铳兵的咽喉,他踉跄向后摔倒出去。
“呼……”
箭矢密集如雨,这些下马的蒙古人,随之整齐向鸣镝方向射箭,他们射速极快,一波接一波,还是同个范围,猛烈的箭雨下,这方很多铳兵,纷纷被射翻在地。
这些重箭穿透力很强,中箭铳兵,纷纷受伤,有些人甚至阵亡。
不过军官组织下,他们还是快速反应过来,集中火力,打了一轮鸟铳,浓重的白烟之中,独轮车后火光似乎连成一片,同时一门红夷大炮推来,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响。
无数血雾腾起,草地上众多碎屑飞扬,霰弹与铅弹的喷射,让这方地带,惨叫声惊天动地,聚在这里的步射蒙古人,不是血肉模糊的翻滚地上,就是连滚带爬的嚎叫逃开……
勒篾格等蒙古人聚在阵内,个个不知脸上什么神情,如果不是畏于靖边军铳炮之犀利,他们也不会归顺王斗,不过每见靖边军铳阵一次,他们还是震撼一次。
……
蒙骑攻击骚扰,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一声呼啸下,潮水般的散走。
草原上的游牧民,占不到便宜情况下,一般都不会硬攻,特别各种攻击战术用尽情况下。
眼前的方阵,摆明是硬骨头,他们才没兴趣再填上人命。
韩朝站在丘陵之上,看着四面死伤的蒙骑人马,脸上神情不动。
他举着千里镜,眺望良久,传令说道:“集中火炮,对准那方轰击。”
……
狼旗又再卷偃,不过这处附近,哨骑来来往往,他们不断奉命,与后方某处联系,交流战情。
周边,还有一些蒙骑聚集,方才的攻击,让他们疲惫,他们很多人坐在地上,喝水休息,吃点干粮,一边以仇恨的目光,看着二里外的军阵。
几个头目正在激烈争论,是否立刻退去,或是继续留在这一带骚扰。
最后,一人意见占了上风:“……他们结阵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列阵我们没有办法……但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吗?肯定要动,只要不结阵,总有办法对付他们……”
“以后就这样,他们列阵,我们不动,他们不列阵,我们再动,他们骑兵不如我们灵活,鸟铳也打不到,远远隔着,能拿我等如何?……哼,可恨的乌龟军……”
他坐在地上,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取出皮囊咕噜咕噜喝水。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炮响,众人一惊,这人也不觉看去,就见一颗炮弹,在空中带着烟雾轨迹,往自己当头而来。
他睁大了眼睛,猛然,口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
轰的一声巨响,残肢碎肉与盔甲碎片四散,这人一半身体,被五斤炮子活活带走,只余下半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