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委丁勤奋最初听到焚烧炉引起环保问题后心怀不满,批了两句。很快他就想通了问题核心,不管是否停用焚烧炉,出了责任有城管委作为管理方兜底,与建委关系不大,因此在后来一直沉默寡言。
散会后,王桥坐上乐彬的车。开出政府大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车离开大院,乐彬道:“王桥,有什么想法?”
王桥半年来到垃圾场的次数不低于30次,对垃圾场状况和周边老百姓心态了解得很透彻,道:“堵场是必然结果,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
乐彬道:“有没有好办法?”
王桥道:“办法有,只能采用卫生填埋法。但是没有修路进垃圾场,所以卫生填埋根本无法实施。”
乐彬只觉头大如麻,道:“修路是远水不解近渴,下午三点钟我们开班子会,提前研究,提前布置。”
不用乐彬安排,自从得知焚烧炉被停用,王桥就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处置肯定要到来的群体性事件。中午,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转圈,在转圈过程中,解决问题的思想渐渐清晰起来。
下午三点,王正虎、王桥以及办公室主任刘友树来到乐彬办公室。
乐彬三言两语传达了上午会议精神,问道:“王主任,你确定焚烧炉停用就要堵场。”
王桥道:“三月温度慢慢回升,臭味比冬季严重,春风又将臭味吹得更远。我判断停用焚烧炉后,肯定要堵场,迟则半个月,快则一个星期。”
乐彬愁容满面地道:“既然判断要堵路。我们就要提前谋划,免得到时忙手忙脚。”
王正虎发牢骚道:“我们城管委是新成立的单位,从职能上说只花钱不能赚钱,又没有审批权,所以不讨县领导喜欢。县领导口里面说三分建设七分管理,实际上是九分建设一分管理。”
俗话说。话丑理端,王正虎所言正是乐彬心里话,但是副手能说牢骚,一把手则不能轻易在部下面前牢骚满腹。乐彬道:“我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没有想到会来接城管委这个摊子。如今只能往前走,往后退必然会把城管委弄成一个烂摊子。我和正虎倒无所谓,几年时间就到了改非年龄。王主任不一样,事业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水杯喝了口茶,道:“这些闲话就不必多说,当务之争是制定工作预案。”
王桥道:“我觉得当前要做的工作只能是加强管理,但是不必去找阳和镇。也不必提前做群众工作,也就是说除了加强管理以外不必提前采取预防措施。”
这个思路有些出乎乐彬预料,道:“为什么这样,理由?”
王桥道:“提前采取措施没用。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村民堵路以后,垃圾进不了场。县里最终会采取强制措施。强制进场以后,村民怨气必然很大,这时最容易形成互相顶牛的僵持局面。我们在僵持期作适度让步,采取措施给村民消气。这样才有可能解开顶牛的局面。”
乐彬道:“你的意思是堵场不可避免,就算我们提前做工作也没有用。”
王桥道:“据我对垃圾场现状和周边村民的了解,该来的总要来。堵路村民并不是铁板一块,态度最坚决的村民只有六家,以及他们的直系亲属,多数村民就是嫌臭,觉得苍蝇多,还有些村民借着堵路之机顺便想解决原本是私人的问题,基于这个现状,我才想到把工作重点放在解决顶牛上,让利给大部分中间派村民,孤立搬迁派村民。”
“具体措施?”乐彬在基层摸派滚打多年,知道动嘴容易,做实事难,因此办事并不机械,具有相当高的灵活性,为了办成事,甚至会打些擦边球。
王桥道:“具体措施很简单,就两条,第一条是曹致民合约即将到期,我们不再与他签约,让他成为垃圾场管理不善的替罪羊,给村民消气,让村民下台阶。其实他不算替罪羊,管理不善良的责任很大一部分要算在他的头上。以前有建委在财务方面的牵制,如今我们直接对财政,不受建委制约,可以实施这一条。”
乐彬踌躇道:“曹致民毕竟是曹主任的侄儿,不看僧面看佛面。”
王桥道:“到时由我来宣布这个事,曹主任要问起这件事情,你就说我擅自作主。”
乐彬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怕事,只要有利于垃圾场,解除就解除,谁让他不用心管理,给我们捅了不少篓子。与曹致远解除合同以后,谁来承包垃圾场。”
王桥道:“解除曹致民的劳同合同,曹致民就成了周边村民的消气筒,这是消气第一步的第一环节。第一步的第二环节是我准备让环卫所派一个人当场长,直接管理,不再承包出去,垃圾场工人就从周边村民中挑选,包括打药的人都用周边村民。垃圾场周边村民不富裕,有一人在垃圾场上班,每个月能赚几百块钱,他们家人就不会来堵路,这样就可以分化十几家人,每家三个人,就有四、五十人分站在我们这边甚至中立。”
乐彬道:“你让村民参加管理垃圾场,让他们了解内情,会不会惹出更大麻烦。”
王桥道:“垃圾场运行长期被村民盯着,本来就没有什么内情,惹不出什么大麻烦。”
乐彬道:“你这个思路还行,继续。”
王桥道:“第二条的第一点也就是关键一步还得卫生填埋,我到静州与山南垃圾场都去看过,他们全部进行了卫生掩埋,阳和垃圾场必须要走这一步。要修路进场,还要用条石,还要用人工,这些原则上就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