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廷不晓得在幕后搅动风云的人,这次缘何如此消停,没有在这里出手,令东宫再次为难。
又几日,在众人的献计献策之中,太子看中了其中一策,令东宫辅臣徐远明请了各世家大族的掌舵人商议,率先试行此事。
谭廷自然在应邀之列,一同前往的还有各世族的宗子、族老或者高官。
太子开门见山地把意图说了。
至今世庶之间的矛盾主要便是不信任的问题,只有朝廷居中调和,很难快速消弭两族裂痕,倒不如加强两族之间的交流。
太子的意思,让各世家大族的族学对寒门书生开放,给寒门庶族更多投靠的机会。
投靠不同于卖身为奴,本质上来讲,只是前来依附,不改变出身之籍,照旧可以读书科举。
而世家大族主动帮衬寒门,两族也就慢慢缓和关系了。
太子采纳此计,问各世族的意思。
这些事情,其实谭家都有在做,不过是没有刻意为之罢了,谭廷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毕竟谭家同清崡庶族,关系便还不错。
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让两族亲近,庶族会不会买账,世族的族人又如何看待,就不好讲了。
但太子这么一提,各世家的掌舵之人倒都答应了,谭廷也就不便说什么了。
他离开东宫的时候,遇到了顾衍盛。
道士这两日看起来清瘦了许多,可见没有停下忙碌。
顾衍盛对于这一弥合之计也同谭廷一眼,觉得尚待商榷。
不过他来不是说这件事的,
他直接说起了程骆口中的“阉人”。
他眸光颤了颤,哑声道了一句。
“是我伯父,我亲眼见了,只是他几乎已经没有人形了......”
果然。
程云献尚且要逃离她的父亲程骆,就更不必说落在程骆手里的顾先英了。
谭廷心下沉了沉,但想到顾先英与岳父项直渊走的极近,必然知道项家的更多事情,倒也升起些希冀。
他问了顾衍盛可要帮衬。
顾衍盛点了头,“我虽见了伯父,但程家对他的看守极其严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救人。好在近日有一位程家的族老过世,程骆因着此时无暇折磨伯父,伯父一时无性命之虞。”
他道,“还得另找机会救伯父出囹圄,顾某不想伯父再遭罪,盼着万无一失,只能请谭大人襄助。”
谭廷早已替他备好了人,当下就唤了萧观派一支人马,为顾衍盛所用。
只不过,他想到顾衍盛要救人,便也想到了项宜。
那“张富商”到底是什么人还不晓得,万一也如程氏一样难缠,宜珍岂不是颇多危险?
他本给她留了人手,但想了想,又悄悄派了些人过去。
*
温泉山庄。
项宜始终没有得到那位太太进一步的消息了。
但那位太太特送了与她母亲同好的江南点心过来,不似没有动静的意思。
项宜静待了几日,恰好得了族人送来的四筐子好品相的石榴,项宜当天就让人给邻里各家又送了些石榴过去。
各家翌日照旧回了些瓜果点心,倒是那位太太还没动静。
就在项宜忍不住担心的时候,那家的人来了,同上次一样,也是一匣子江南点心。
只不过这次来了个管事娘子,特特过来同项宜说了一声,说自家太太身子不好,无暇理事,还望谭家不要见怪,然后拿了个点心方子交给门房。
说完话,连谭家的茶水都不喝,放下点心和方子就走了。
门房听着略有些不高兴,觉得这家实在冷了些,旁的人家可没有这样的。
但项宜没说什么,着意看了一眼那方子,让乔荇提了点心回了房里。
照那管事娘子的意思,是让谭家以后不用同那家往来了。
所以连回礼一个点心都如此费劲。
越是这般,越有猫腻。
但项宜回了房里,让乔荇把每一个点心都敲碎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挥手让乔荇下去了,从袖中拿出那张点心房子。
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字写得很密,乍看过去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项宜看了又看,又对着日光和水影瞧了瞧,也没瞧出什么来。
就在她以为没有了那位太太的消息时,项宁过来看了她一眼,瞧见那房子纸的时候,呀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