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宜焦虑不安了许多日,此刻终于想明白了。
世道如洪水,不知何时便要将渺小的人淹没,能好生过一天,便也算一天了。
项宜轻轻叹气,推开身后窗户,看到了院中迎春。
那迎春花不知何时,竟悄然绽放开了。
渐渐和暖的风吹得人眉间舒展,乔荇在这个时候拿了封信过来。
“夫人,姜掌柜说,前两日青舟就来了信,昨日夫人去的匆忙,忘了给夫人了。”
项宜接过了信,问了一句老马的事情。
得知姜掌柜的老马安好,萧观专从谭家拿了两捆上好的草料送过去,老马还“呼”了一声甚至愉悦,项宜放下心来,打开了信。
她看了信惊讶了一下,通篇都是项寓的字迹。
项寓在信中说,恰有书院一位先生应薄云书院邀约,前去京城,让他和几位想要应考薄云书院的学子一同结伴前去。
因着行的匆忙,这封写完就已经上路了。
而且项寓在心中提及,道是放心不下宁宁一人在家,将她也带在了身边同去,让长姐不必担心。
项宜看着这信,蓦然就笑了。
“夫人笑什么?”乔荇问她。
不想项宜还没来得及回她一句,杨蓁竟然来了。
她素来精神满满,没想到今日竟然愁眉苦脸。
“弟妹这是怎么了?”
杨蓁叹气,抬头问她。
“大嫂能帮我一个忙吗?”
“弟妹但说无妨。”
杨蓁直接道。
“嫂子去外院劝劝大哥吧,别罚二爷了!”
......
谭廷这些日忙碌,一时没顾得上谭建。
今日心烦意乱,本也不欲理会他,没想到竟然看见他穿的花里胡哨,从外面捧了两大盆花回家。
他当即就把他叫住,问了他文章写得如何,没想到他一听见文章,整个人就先垮了三分,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谭廷见了,冷哼一声,让他把这些日以来,每日做的文章拿到自己书房来。
文章不少,可谭廷就那么信手一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的很,谭建,你就给我交这些凑数的东西?!”
谭建当时听了那话,吓得腿都抖了。
他也不是每天都凑数,只是有时候看着娘子和大哥大嫂小妹都出去跑马,这心思就按不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大哥忙忘了,谁想到大哥竟然想起来了。
可他再后悔也晚了呀......
谭廷正烦闷得紧,当下气得厉害,也懒得同他细细理会,直接叫了正吉拿了手板来,把他那几篇凑数的文章都挑了出来,有几篇便抽了他几下,然后撵到院子里站着反悔。
这会,院子里寂静无声,谭廷坐在书房里,这阵气也没能消减下去。
父亲当年出事的背后,还不知有多少猫腻。
谭家宗房如今也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可那不成器的东西还日日玩乐要紧,他真是越想越生气。
他正气得狠,忽然外间有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门外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
“大爷在书房里吗?”
谭廷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只是下一息,见有人轻轻撩了帘子走了进来。
她换了件藕荷色的长袄,手里提了红木雕花的点心盒子,见他看过去,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轻声说了一句。
“妾身替大爷拿了些点心来。”
谭廷半晌愣着没动,当真以为自己是被不成器的弟弟气得出现了幻觉。
但她却缓步走上了前。
谭廷骤然反应了过来,他两步上前。
“宜珍你怎么来了?腿不疼吗?”
项宜道无甚大碍,将点心拿了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谭廷还是有些似在梦里的感觉,不住地打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