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敲门声响起,拿着杯子慢吞吞往着门口,拨了拨头发,打开门。
“吱哑”一声。
门缓缓展开,第一时间梁鳕没有目触到半旧的耐克鞋,而是一双黑色的女式皮鞋。
抬起头,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穿黑色女式皮鞋的主人眼神淡淡。
看看,她都把谁召唤到自家门前了,说费迪南德费迪南德就到。
呼出一口气,让出身位。
梁鳕又倒了一杯水,水放在费迪南德面前。
这会儿她的状况应该可以算上刚生完病,刚生完病的人自然没什么精神气,她也懒得装模作样以表尊重了。
就是拿出十足的诚意,眼前的人也不会领情。
“类似于我的礼安才十八岁,我不想为难他这样的开场白就免了吧。”顿了顿,“有什么事情您直接说。”
费迪南德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脸色不大好,小查理告诉我,在我生日那天你去过我家。”
梁鳕靠回在墙。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家那天来了客人。”
梁鳕一动也不动。
这会儿,费迪南德倒是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喝了一口水环顾四周,问她对特蕾莎公主最近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女士,对于那位特蕾莎公主我丝毫不感兴趣,快点把水喝完,然后离开我家,梁鳕在心里碎碎念着。
心里碎碎念,表面假装在很认真听着费迪南德讲关于瑞典现任国王卡尔十六世和他好友之间的事情。
卡尔十六世和该好友因为年纪相差十岁,故而被称之为忘年交,这两人同为斯哥德尔摩大学学生,瑞典国王在自己的回忆录宣称,就是这位好友陪伴着他度过父亲空难时期的艰难岁月。
卡尔十六世登基后,这位好友每年冬天都会来到瑞典陪他狩猎,十七年前冬天,国王摆脱了他的卫队和这位好友越境来到挪威。
在纳维亚山脉,为了引开那只企图攻击国王的黑熊,这位好友失足跌下山崖,到最后连尸体也找不到。
国王对于好友的死耿耿于怀,在好友死去第二年,他把好友刚学会走路的独生女带到皇宫。
第三年,国王对外宣布,继维多利亚公主、飞利浦王子、马德林公主之后,皇室家庭成员中多了一位特殊的特蕾莎公主。
特蕾莎,希腊语意义为收获。
同年,国王宣布,特蕾莎公主将会和他的子女一样在成年后封为公爵,并终生享有瑞典皇室应有的荣耀,这荣耀包括特蕾莎公主其子女。
今年,特蕾莎公主满十八周岁。
不知不觉中,梁鳕从之前斜斜靠在墙上变成挺直脊梁站立着,不知不觉中手心已经聚满汗水。
隐隐约约地,某些事情呼之欲出,直勾勾看着那正在蠕动的嘴唇,精神来到高度集中状态。
蠕动的嘴唇正在说着,“特蕾莎公主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从费迪南德口中吐出的和梁鳕在心里默念出的,无论从说话节奏还是停顿都达到了惊人的默契。
不约而同:她、叫、荣、椿。
背部像那弹回去的皮球,有气无力往着墙。
蠕动的嘴唇还在继续着,以一种极具亢奋的语气:“荣椿的父亲叫做荣沾,在他三十二岁那年死于维纳亚山脉,荣椿的妈妈叫叶卡琳娜,军事杂志著名专栏作家,身兼俄罗斯国防部高级顾问,每年都会受邀请出席联合国大会。”
温礼安,你一定想不到,你口中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后续报道吧,苦苦地笑着。
荣椿那位光是叫做叶卡琳娜的妈妈已经把她吓得在家里躲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荣椿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特蕾莎公主。
特蕾莎公主?特蕾莎公主爱上了住哈德良区的穷小子,这听起来就像是现实版的罗马假日。
靠在墙上,看着费迪南德。
终于,费迪南德停止了说话,回看着她。
真累人。
费迪南德来到她面前,从包里找啊找啊,终于让她找出一张照片来,把照片往她手上塞,嘴里说着,这是我托人好不容易拿到的。
即使各路媒体绞尽脑汁也无法拿到那位特蕾莎公主的照片,那些人无法办到的事情这住在天使城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却办到了。
看来梁姝的话不是在吹牛。
安德烈斯.乔,这位安德烈斯.乔还极有可能成为秘鲁的第二位亚裔总统的孩子。
未来总统的孩子和特蕾莎公主?
忽然间,这个世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崭新面貌展开,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
而此时梁鳕的脑子里,是一排排脏乱不堪的海鲜馆,那弯着腰正在拼命擦碗的人额头上布满汗水,终于,大水盆里的碗碟刷完,想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大水盆里又新添大堆碗碟,那个姿势一维持就是好几个小时。
最可笑的是,特蕾莎公主和海鲜馆小时工借了一百四十菲律宾比索,至今,还欠呢。
荒唐如斯。
把照片往梁鳕手上塞,费迪南德说:“这张照片会证明我刚刚说的话。”
可此时梁鳕懒得手都不想提起。
照片轻飘飘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