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蔡坐在大帐中,搂着美人,饮着醇酒,在一群部下的陪同下观赏歌舞。
帐外虽然寒风凛冽,帐内却温暖如春。火坑里火柴烧得噼啪作响,火光熊熊,宛如舞女们扭动的腰肢。舞女们越舞越急,裙摆飞起,露出白晳的大腿,诱得大宛的将领们魂不守舍。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伸手将旁边的侍女揽住怀中,大肆轻薄。
昧蔡心情很不错,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英明的选择,并获取了丰厚的回报。
梁啸射杀了突班,揭破了蝉封与乌孙人勾结的内幕。与他争斗了多年,并一直占据上风的蝉封因此一蹶不振,仓惶出逃,蝉封的家资也就成了他的战利品。虽然大头被大宛王毋寡拿走了,还要分一部分给梁啸,他的收获依然可观。
更重要的是,他成了大宛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王。
领兵出征,抵抗乌孙人,他原本颇有些忐忑,生怕惹火烧身。可是现在看来,这同样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李舒昀和老安德鲁率领两千希腊裔老兵就将猎骄靡堵在山里。天气越来越冷,用不了多久,猎骄靡就只能撤兵,他根本不用动一个指头,就立了一个大功。
昧蔡很满意,喝了不少酒之后,他的头有点晕乎乎的,眼前旋转的舞女、欢快的音乐仿佛变成了贵山城挤满街道的民众,山呼海啸般的赞美,让他陶醉,让他沉迷。
恍惚中,他已经看到了满面笑容的大宛王,看到了他身后的大宛王座。
“敬遥远的大汉皇帝。”昧蔡忽然觉得热血沸腾,推开身边的侍女,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大声说道:“感谢他为我们送来如此英勇的战士,保护我们的家园免受蛮夷的践踏。”
“敬大汉皇帝。”大宛将领们也站了起来,齐声大笑。“敬副王。”
舞女们舞得更急。
——
夜色之中,乌单勒住了战马,看着远处的大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对胜利充满信心,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赢得这么轻松。绕道三千里,进入大宛也有千余里,居然没有碰到一个大宛斥候,他就是这么堂而皇之的长驱直入,一直来到昧蔡的大营前。
大宛,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如今,这块把肉是我乌单的了。
听说大宛公主很漂亮,我要把她抢过来,做我的阏氏。老王留下的女人虽多,毕竟年纪大了,哪比得上正当妙龄的大宛公主呢。
乌单咧着嘴,得意的轻笑了一声,挥了挥手。“攻击!”
身边的传令兵举起牛角,呜呜吹响,狼头大纛晃动,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各有两千骑兵从两翼扑出,冲向大宛军大营的两侧,他们将绕营而过,在大宛人侧后方列阵,截断大宛人撤退的道路。
两千主力精骑从正面出击,直扑大宛军营的正面,他们将强攻大宛军营,争取透营而过,一举击溃大宛人,奠定战局。
乌单率领剩下的四千余骑待机而动。如果前锋攻击顺利,他将顺势扑上,不给大宛人喘息的机会。如果大宛人反抗顽强,是一块硬骨头,他再看形势决定攻击还是暂时撤退。
他甚至希望大宛能顽强一点,毕竟太容易得来的胜利没有成就感。他冒着严寒,赶了几千里路,如果没有一场像样的战斗,甚至不能让快要冻僵的血沸腾起来,那将是一个莫大的遗憾。
雄浑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杂乱的马蹄声渐渐汇成一道惊雷,匈奴人咆哮着,怒吼着,举起手中的弓箭和战刀,扑向犹自不觉的大宛军,如同一群发现了猎物的恶狼。
——
昧蔡停下脸,摆摆手。“错了。”
舞女很紧张,连忙停住舞步,跪地请罪。昧蔡却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一旁的乐师。“错了,鼓点错了。”
乐师茫然的站了起来。“副王……”
昧蔡刚准备说话,突然觉得不对。乐师已经停了,那个鼓声却依然在响,而且越来越响。
紧接着,他听到了惊雷般的轰鸣,桌上的酒杯开始颤动,暗红色的葡萄酒荡漾起来,随即有酒杯倒在桌上,碎成几片,葡萄酒汩汩流淌,如同鲜血。
“这……”昧蔡不安起来,面色惶急的看着在座的部下。
“副王,这是骑兵……”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将领跳了起来,大声叫道:“这是骑兵冲锋的马蹄声!”
“胡说!”一名老将站了起来,厉声喝斥。“乌孙人还被挡在山里,哪来的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