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炼丹士的手中都捧着一块琉璃,有的暗黄,有的浅绿,有的深褐,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里面有大大小小的气泡,浑浊不清。
“诸位辛苦了,进步都不小。”刘陵赞赏的点点头。“不过,我们还不能就此满足,尚须继续努力。”
炼丹士们面面相觑,露出畏难的情绪。
“我也知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刘陵挥挥手,一群侍女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每个托盘里都摆着数量不等的金饼和丝帛。“这些黄金和丝帛,就是对诸位的感谢。你们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有兴趣的话,不如去广陵或吴县散散心,见识见识胡商们带来的琉璃,也许能思路大开。”
看到黄金和丝帛,炼丹士们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纷纷致谢,表示将继续努力,一定完成翁主交待的任务。与此同时,他们也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比别人做得好。因为赏赐的多少,明显与制出的琉璃质量有关。
炼丹士们退下了,刘陵回到卧室,双手抱在脑后,倒在床上。她想了想,转过头,看着床头执弓而射的丘比特琉璃塑像,无声的笑了起来。她将丘比特拿了过来,举在面前,就像双手抱着一个婴儿,脸忽然红了。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外的阳光,屋里突然暗了下来。
刘陵迅速放下丘比特,翻身坐起。“父王?”
刘安拱着手,站在门口。他看了刘陵一眼,缓缓的走了进来,走到梳妆台前,将手里的琉璃放在刘陵面前。正是炼丹士刚刚炼出来的那几块成色实在不怎么样的琉璃。
“陵儿,花了那么多钱,就炼出来这么几片琉璃,比黄金还要贵重,你还准备胡闹到什么时候?”
刘陵笑了。“父王,怎么是胡闹呢?我这是必要的投资啊。一旦成功了,得到的将是十倍以上的回报。”
“如果成功不了呢?”
“如果这样都不能成功,只有一个可能。”刘陵自信满满。“人根本造不出纯净如水晶的琉璃。”
“你这么自信?”刘安提醒道:“陵儿,你可别忘了,自信过了头,可就是自负了。做学问也好,研究百工之技也罢,最怕的就是自负。”
“父王放心吧,女儿记下了。”刘陵笑嘻嘻的抱着刘安的手臂摇了摇。“父王,再给我一些炼丹士吧。”
“还要?你是准备将双面锦的利润全部投进琉璃的研制中么?”
“父王,时不我待啊。难道你不想女儿尽快开辟新的财源,为你招揽天下贤才提供资金?”
刘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去安排。”
“还有,暂时别告诉阿兄,免得他又笑话我。”
刘安瞪了刘陵一眼,又好气又好笑,转身走了。刘陵将刘安送出门,这才得意的转了两圈,双指一错,轻轻的打了个响指,咯咯的笑了起来。
——
按照东方朔的建议,梁啸打报告去茂陵安家落户,并申请将荼牛儿一家迁来茂陵。
在此之前,梁家一直是黑户,来长安时的符传都是江都国相郑当时特办的。如今要入籍落户,自然要申请。好在梁啸机缘凑巧,已经有了郎官的身份,又和“平阳侯”有着不浅的交情,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办成了。
茂陵是新立的县,除了工匠之外,还没有多少户口,梁啸算是比较早的。有李广这块大招牌在明处,“平阳侯”的关照在暗处,梁啸顺利地在成国渠旁拥有了一百亩上好的良田和五亩宅基地。
从秦孝公迁都咸阳算起,关中已经开发了两百多年,水利设施齐备,沟渠纵横,土地肥沃,上等土地一亩一金,号为土膏,大部分都被世家权贵们占据。梁啸入户早,还有官方控制的土地授给他,来得迟了,就没这好事了,很可能会大打折扣。
三月初,荼牛儿的父母和姊姊来到了茂陵。为了多报一个丁口,多分点土地,荼牛儿虚报了年龄。汉代没有详细的出生登记,年龄由自已报,看着和样子并不多就行。荼牛儿虽然只有十七岁,可是身材高大壮实,看起来和二十岁也没什么区别,顺利的傅了籍,成了丁口,荼家也因此顺利的分到了两百亩好田。
梁家、荼家总共三百亩好地,梁啸要当差,没时间种地,就全交给了荼牛儿的父亲荼恬打理。
荼恬曾经是力田,种地是一把好手,有了三百亩好地侍弄,他成天笑得合不拢嘴,满脸的皱纹都笑开了。不过,他再能干,也不可能一个人种三百亩地,梁啸又买了几个奴婢,三头牛,打造了新的铁犁。
有了这些新式农具和家奴,荼恬足以把三百亩地整治得妥妥贴贴,家里有老娘主管,李蓉清和荼花儿配合,也不用梁啸操心。梁啸可以安安心心的当差。
春天还没结束,梁啸又一次接到了出差的任务。这一次是出使匈奴,使者是著名的赋家枚乘之子枚皋。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梁啸不是普通的侍从郎官,而是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