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通人来说,王国和朝廷一样,都是可以效忠的主君。在吴楚之乱前,王国和朝廷是平等的,即使现在王国官属的地位有所下降,对梁啸这样的人来说依然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到王府做客,不管将来在王官为官,还是被推荐入朝,都是一个升迁的捷径。对一心希望儿子出人头地,封侯拜将的梁媌来说,这更是一个迁载难逢的机会。她不是梁啸,当然不可能知道淮南王最后的结局,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淮南王已然包藏祸心。
梁啸总不能对她说,娘唉,我知道十几年后淮南王必反。真要这样说了,估计老娘又得拎只鸡,请楚婆婆来念咒驱邪了。
梁啸急得一头是汗。梁媌大惑不解,又有些担心。“啸儿,你究竟担心什么?是不是怕实力不足,入了府,难以出头?”
梁啸一听,连连点头。“是啊,阿母,你看啊,我现在还没成年,箭术也是刚刚开始学,正是沉下心来修身养性的时候,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我爹虽然不在这儿,可是我有师傅啊。就算去淮南王府,至少也要和桓君商量一下。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个理。”梁媌欣慰的看着儿子。“在这样的机会面前,你还能保持冷静,不望尊师重道,阿母甚是喜欢。这样吧,你出去和刘君见个面,全了礼节,阿母替你婉拒便是了。刘君既是淮南王的使者,想来不会强人所难。”
梁啸连连点头,又关照道:“刘君既然没有表露淮南王府的身份,阿母就装不知道。毕竟私越国界也是犯法的,万一被人知道了,我家也脱不了干系。”
梁媌笑了,疼爱的拍了一下梁啸的后脑勺。“啸儿,你终于懂事了。大丈夫立世,固然要光明磊落,一诺千金,却也应该考虑周全,三思而行。不可一时意气,遗祸将来,后悔莫及。”
梁啸嘿嘿笑了两声,梁媌推门出去,梁啸自己洗漱更衣。等他再次来到堂上的时候,老娘已经和刘陵表达了婉拒的意思,刘陵眼中有些遗憾之意,却没有勉强,只是说等桓君回来,再来拜访,届时看看桓君的意见再说。
梁啸如释重负,将刘陵和雷被送出大门。当着众人的面,刘陵笑道:“梁君潜心武艺,不为富贵所动,令人钦佩。某不才,愿得良伴为友,三月后再来求教。”
梁啸一怔,还来啊?
门口围观的邻居们一听,也不由得赞了一声。虽然梁啸拒绝邀请,不能立刻富贵,可是机会还有。更重要的是拒绝邀请可是一个很有面子的事。汉人求富贵,但同时更欣赏不为富贵所动的人。求富贵是很多人都能做的,淡泊名利却更加难得,很多人还故意拒绝邀请以养名。
梁啸拒绝邀请本是为了避祸,却阴差阳错的成了淡泊名利的君子。
听得众口一辞的赞叹声,胡来的神情很复杂,就像吃了一块黄莲,苦到了心里面,却不能吐出来,只好含着眼泪往下咽。
舍虚名而取实利乃是人之常情,对穷人来说尤其如此。胡来万万没想到梁啸这个穷鬼居然放弃这个天赐良机,宁可博一个虚名。如此一来,他的得意就成了小人得志,被这些青云里的穷鬼看在眼里,还能不满广陵城的宣扬去?以后再想对他下手就更难了。杀一个无赖少年,没几个人会关注,无缘无故杀一个淡泊名利的君子,这可是会给胡家抹黑的。
梁啸,你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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