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季海棠拿帕子给长安擦黑漆漆的瘦脸:“你放的?”
长安点了点道:“住了两日,打听到是德王府的别院,朝中的事儿,儿也听父亲说了些,想着您和父亲一定在找我,怕你们找不到,就燃了烛烧了被褥引燃了房屋。”
谢靖嘴角也松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长安的脑袋:“还算不得太蠢。”
谢绮娘揉着惺忪双眼,从屋里冒出个脑袋来,瞧见长安,也不怕脏,呼啦啦跑过来跳进长安怀里:“你不是去洛阳了吗,怎么回来了?”
季海棠他们怕谢绮娘担心哥哥哭,就没告诉谢绮娘长安被人绑走了的事儿,谢绮娘还以为长安只是去了洛阳。
长安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坠子给了她:“上次你说娘的坠子好看,我去洛阳的时候就买了一个给你。”
谢绮娘缩着脖子笑。
谢靖又引了何雨亭去书房里详谈,二人才到书房,没过一刻,长安也进门来,立在一旁静静听着。
何雨亭打量了长安一眼,又看谢靖并不以为然的模样,心头有数,这孩子生得漂亮,闷闷的不怎么说话,心思倒是不错,想必也是谢靖有意栽培的。
谢靖燃了一炉香,淡然道:“我本不该插手他兄弟二人的夺位之争,只是豹奴欺人太甚,若我再不给出手段,只怕谢家在外人眼里也是个纸老虎、空壳子,并无威严。只是冒昧问一句,不知你要如何待豹奴?”
何雨亭叹气摇头道:“若我还铁了心为他效力,又怎么会让人去打听长安在何处?”
谢靖抬眼望了眼长安,白森森的冬日寒光中,少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而已。
当夜庄如梅与卫铮前来拜见谢靖,谢府依旧是大门紧闭朝中争斗如火如荼,不过三日,德王调军逼宫,谢靖当夜就暗伏了五百精兵等着德王自投罗网,又是一场血战,陛下因收到德王陷害太子的证据而震怒,气得将德王赐死,其眷属发配平都,禹王监国。
季海棠去送庄如梅最后一程,如今的庄如梅已经是粗布加身,面貌沧桑,眉目间依稀有当年的风范。
庄如梅看见季海棠来了,上前来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还记恨我吗?”
季海棠神色复杂,多少替她感到酸楚:“不记恨了,你只是想帮豹奴罢了,你是真喜欢他。”
庄如梅怔怔起来,眼中漫出一滴泪水:“他……于我而言,并无不好。”
对一个女人来说,那个男人只要感情忠诚,就是最好的男人!她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即便落了这个下场…….
天上有些雪粒子飘飞,庄如梅与其家眷的的背影越来越远,她低低叹了口气,爬上马车回城,站在马车上只看见高高的城楼上,卫宏披着锦红的黑毛领绒袍,目光投向远方,大风扬起他的袍子,他似乎低了低下巴,看了季海棠一眼,那样地冷漠与随意。
第一次,第一次,季海棠发现卫宏像一个神祇,她忽而猛地一怔,又摇头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钻进了马车里。
他不过是三皇子,纵然再有本事,头上也有两个哥哥压着……可如今稳坐帝位的却是他!
半月后陛下病逝,卫宏登基,改国号昌瑞!
后记:
昌瑞十三年冬,卫宏阅奏章至申时,入院赏梅,忽见一少女在烂漫梅林中摘梅,问身旁内官:“这是守固舅舅的二丫头吧。”
内官道:“回陛下的话,正是,三公主迎了绮娘进宫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