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是个鳏夫庶子,没一点配得上季海棠,所以他想等升官之后回来娶季海棠,很不巧,卫弘出现了,卫弘是个王府嫡子,与季海棠门当户对,所以...谢靖就会大仁大义地放季海棠嫁去王府?
简直天大的笑话!谢靖就是一条贱命,从小至大受尽了白眼,因而比谁都会追名逐利,比谁都会巧取豪夺,季海棠成了他心尖上的肉,他又怎么会让别人拿走呢?
二层阁楼,楼上地面上铺着一层白缎帛,帛上一片黑墨江山,卫弘正跪在帛上用笔标注新城。
一双白袜朝楼上疾步而来,似无声音,卫弘却微微一顿笔尖,抬头朝楼梯口看去,瞧见直立在口子上,拉着嘴角笑道:“守固舅舅,你有事么?”
谢靖亦是笑了笑,俗话说外甥像舅,这样瞧来二人神采间似乎出了些冷然的相似。
“你的耳力又精进了些。”谢靖提步走来,落在地面子上的脚步似乎重了些。
卫弘横笔起身,掸了掸藏青衫子道:“不敢荒废武艺,勤加练习,耳聪目明。”
谢靖只点头一笑,在那大秦图上缓缓挪动脚步,慢慢吞吞踩到了玉门关上:“我来问问你可要请缨去边关,同我走一遭!”
卫弘有些挑眉:“什么?边关?”
谢靖道:“你绘这大秦图,将每一块疆土印在心底...难道不想去见见这边疆到底是和模样?”
卫弘眼皮微垂,淡声说:“大秦怎么会有边疆?大秦是无疆之国,那些蛮夷之处不肯臣服只因大秦的铁蹄未将其教化罢了。”
他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平和的外表下蛰伏着饕餮凶兽,因他终日沉溺书海,故而不曾有人揭开过他那层伪装皮囊。
谢靖却并不诧异,只稳稳折了身到窗前立着,目光飘远:“这书房不够高,连吴王府也无法纵观,你若真要见真刀真枪,不如去边关走一遭。”
卫弘婉拒道:“我意欲游学,但因太奶奶保媒,则想先成婚再游学,以免他们忧心。”
谢靖眼底暗了暗,终是回首瞧了卫弘一眼:“游学时时可去,仗可不是时时可打,你还没见过大阵仗,久坐高堂却不知如何纵横疆场,这不像是你...你真不想去?你若有意,我能向姊夫替你说几句。”
卫弘垂头看着地面上的“玉门关”,脚步来回在上面踩过几次,忽然顿了顿脚步偏首笑起来:“守固舅舅,你是位良将,假以时日定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谢靖眉头微动,拉了一抹笑容出来:“那不过是后话,咱们谁说都为时过早。”
卫弘俯身执笔在玉门关上点了一点:“也好,走一遭,见识见识。”
谢靖点了点头,竟不再多留,转身又一路轻步下了阁楼。
卫弘倚在窗上朝远处眺望了片刻,又吩咐道:“去谢府递拜帖,明日我将去谢府拜访。”
次日清晨季海棠命人在院中葡萄架下摆了案几,窝在簟子上仿着谢幼度的字儿书了一帖子,奈何她真的俗不可耐,写了片刻就困乏得厉害,扑在案几上睡得香甜。
“娘子,卫三公子来求见。”
“什么?”季海棠一个激灵弹坐起来,瞧见卫弘正立在圆月门下瞧着她笑。
季海棠连忙取了帕子擦了擦脸,吩咐清音去将人请进来,卫弘走近来,捉着她案几上仿的字儿看,看得那双青峰长眉直皱,季海棠有些脸红说:“我没天分,练得不好,让三哥哥见笑了。”
卫弘转头看她面上窘迫绯红,似饱满红石榴,一时间倒嫌弃不起来,取了手里的帖子递给她:“早知是这样,我就挑些好写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