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对于突然出现的美人,许长安应该感到害怕的,但是梦中他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丝毫没有畏惧,只是情难自持地贴近了美人,凑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好香……”许长安扒住美人的衣领,痴痴道。
隐秘幽远又浓郁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从美人身上散发出来,在将将要接触到空气时,被一层厚厚的衣裳给隔绝住了。
“你想更近一点闻吗?”美人有些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许长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柔弱无骨的修长手指从袖内伸出来,搭上了交襟的衣领,而后美人手指慢慢往下一拉。
看似包裹紧实的衣裳被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一截清晰瘦削,斜斜挑进颈窝的锁骨,连带着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许长安眼前。
“来。”
美人带着无尽尾音的声音在许长安耳旁炸开,他咽了咽口水,一没把持住就朝人家扑了过去。
哪料到梦里头的美人,看似柔柔弱弱,实际上却力大无比,直接将意欲图谋不轨的许长安镇压了,而后把衣服一脱,掏出了比许长安尺寸还大的东西来……
“啊!”
许长安猛地从梦中惊醒,脸色惨白地坐了起来。他受的惊吓如此之大,以至于醒来后连美人儿长啥样都没记住,就记得美人尺寸异常可观了。
“幸好是个梦。”许长安咕哝道,他抬眼扫了扫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书房回到了卧房。
“小公子是受了惊吓,有些心神不宁,待下官开两剂安神药,服下就好了……”
一道年迈苍老的嗓音响了起来,许长安闻声转过头,瞧见胡子花白的太医正起身去开药方。
太医是从小给许长安看病的正一品太医,说是一身本事妙手回春也不为过,当年许长安差点出不来娘胎,就是这位太医施的法子。
非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恐怕只有唯一一处瑕疵了。
——这位太医开的药,很苦,非常苦。
苦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太医去开方子了,端着铜盆过来的楚玉看见坐起来的许长安,当即惊喜地叫出声:“公子醒了!”
于是,还没从又要吃药的悲痛中缓过神,许长安就被拥入了一个带着风的柔软怀抱。
“你这孩子,快吓死娘了!”柳绵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恐慌,她扑到床边,紧紧搂住了许长安。
“娘——”
许长安艰难地发出声音,好不容易从他娘怀里拔出脑袋,就看见朝服都没换的他爹他亲兄长俱围了过来,再不远处,是忧心忡忡往这边探头的大嫂。
“往后不许再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免得昏倒了都没人知道。”见许长安醒了,许慎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他抬了抬手,约莫是想摸一下许长安的脑袋,奈何许长安整个人都被他娘裹在怀里,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只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语气严肃地训诫一句。
“也不准不带人上街。”亲兄长补充“禁令”。
“下次再遇到钦犯游街那种事,”温柔和蔼的长嫂紧跟其后,“一定要远远躲开,莫要再好奇了。”
见许长安没应声,柳绵不轻不重地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听见没有?”
“听见了。”许长安声音恹恹的。
从古自今,孩子犯了错,家长惩罚的路数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先让孩子意识到错误,接着再罚写反省或禁足这两样。
许长安已经猜到等待他的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
“自省书晚膳前送到我书房来。”许慎照常下了惩罚,他走到门口,又想起许长安以往的劣迹来,于是回头补充道:“若是让我发现你找安家的孩子代劳,这个月就莫想再出门了。”
许长安整个儿都蔫了。
蔫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洋洋晒晒写完三页纸的反省书才结束。
许长安搁下笔,从头至尾仔细拜读了一遍自己的反省书。
言辞恳切,情感真实,行文流畅自然,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与拗口词句。
很好。
许长安朝纸张吹了口气,准备等墨迹晾干就呈到他爹面前去。
他身侧,忙着收起墨条的楚玉忽然听见刺啦一声细微响动。
许长安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两人低下头,看见挂在梨花木笔架上,上午还好好的雪兽毛软毫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纹路,紧接着在两人眼皮子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碎成了一团渣渣。
许长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喜爱的毛笔,再一次落得个死无全尸粉身碎骨的下场。
“楚玉!”许长安咬牙切齿道。
“在!”
“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