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徵勤道:“或许会。”
“这样也好。”凤时锦点点头。
“我也想问你,”苏徵勤身后的背景远天一色,仿佛即将有一场冬雨,灰蒙蒙的,“你可曾也被我打动过,可曾想过站在我这一边?”
凤时锦眼角绯红,抬眼看他,嫣然一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安慰的话?”
良久,苏徵勤道:“想听安慰的话。”
凤时锦便道:“有,从你舍身为我的时候,我便被你所感动。有时候我甚至想,在辽城客栈里的那天晚上,被刺客行刺的时候,倘若我反身护你,被刺客所杀,也是极好的,说不定到最后你能够扭转乾坤,能够获得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你明明可以让我死,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你也明明知道我早就已经背叛了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切都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徵勤道:“那是因为和你撕破了脸以后,你就一定会离开我身边了。或许我不适合当那个皇帝,因为到最后我还是对你心慈手软,心慈手软的人是当不了皇帝的。我发现,我后来的日子过得也挺好。只是……”他的手指缓缓叩着凤时锦的心口,“你这里,可曾为我痛过,难过过?”
凤时锦深吸一口气,泛红的泪眼被她生生逼退了回去,道:“有,当我以为我早已经心死的时候,发现我还是会痛会难过。”
苏徵勤笑出了声,听不出来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他点点头,轻挑眉梢,看她道:“这样就够了。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是安慰我的话,但是能够听到从你口中说出来,也真的够了。”
只有凤时锦自己知道,那是真话还是安慰的话。她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真话是什么?”
苏徵勤道:“我不想问,我怕太残忍。”
凤时锦笑道:“也是,我这么一个残忍冷血的人,怎么会有什么动听的真心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苏徵勤忽然正色,看她:“之前我一直沾沾自喜,就算我失去了这大晋的江山,我起码也得到了你。后来我发现,你真是这世上无比狡猾的女人。我不曾得到过你,对么?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凤时锦迎着寒风,声音缥缈地回答他:“有一种香叫梦浮生,可以给人做美梦,在梦里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苏徵勤终于大彻大悟地笑了起来。带着失落,也带着释然。
凤时锦握了握手中的长剑,下一刻猛地朝苏徵勤扑去。
噗嗤。
长剑似贯穿了苏徵勤的身体,两人身体微有些交错地重叠。那剑上的鲜血,一滴又一滴地落下,宛若一朵朵妖艳的梅。
苏徵勤愣了愣。
凤时锦贴在他胸膛上的脸惨白得可怕。两人隔得那么近,她的呼吸在抖动,她喉间溢出一声极其低微的闷哼,她颤声道:“徵勤,你忘了我吧。若是能活着,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凤时锦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