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伤口泡的太久,会容易发炎。”
崔季明:“我铁打的身子,你有关心我的功夫,不如看看太子。”
殷胥:“就是太子走不了,我们才放弃往山外去主动找别人,这里没有大树,燃起了火,他们若是搜山,很远就能看到。不过也有可能是杀手先找到我们,这就是要赌了。”他说着,手指还是掰开了崔季明扯裤腿的手,崔季明也是受伤了没力气,让他强硬的给制住了,还有点懵。
崔季明实在是有点怕他认真的样子,平时臊的再好玩,认真起来真就是说一不二。
殷胥:“侍卫中应该有会处理箭伤的,我叫他们来。”
崔季明摇了摇头:“别信他们,都是些公子哥,入宫做侍卫的有几个上过战场,我不是第一次受这种伤了,心里有数。你坐着吧,我们等就是了,只盼太子能熬得过今晚,熬不过入了长安城,有你要面对的。”
殷胥扶着箭矢靠近伤口的位置,抬刀将箭杆砍断,伸手给崔季明换了个姿势,拿外衣给她,又问:“你这样躺着行么?”
崔季明抬眼看到了他的目光,连橙红色的火光也不肯盛的黑色瞳孔,仿佛就眼里只放得下她一个人似的,笃定认真的让人想躲,她感觉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实在是熟悉,侧了侧身垂眼玩笑道:“少了个能让我抱在怀里的美人,啧,否则星光篝火,实在是美好啊!”
殷胥手一滑,压在了她伤口旁。
崔季明差点从地上弹起来:“疼啊!”
殷胥冷笑:“呵,真委屈你了。”
他松了手,崔季明又忘了疼,笑嘻嘻道:“没有美人,有个枕头也不错啊,九妹的腿借我一阵如何?”她说罢,湿漉漉的脑袋就往坐在旁边的殷胥腿上拱。
殷胥这人洁癖又脸皮薄,崔季明记得他被她碰一下都能气的恨不得将她掀飞了,此刻她就是要恶心他。本以为抬起脸必定是殷胥一巴掌将她脑袋拨到一边去,却没想到殷胥确实是耳朵骤然红了,两只手紧张的搭在身边,却就是没推开她。
哎呀他怎么这么能忍了?难道是被逼出了忍耐槽上限?
他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打击?
崔季明又嘴贱道:“九妹你这大腿怎么比河边石头还硬,我勉为其难转开头不去看你的脸,还能想象是枕在一个整天练蛙跳的美女腿上。不过我脑袋枕过,头发都把你裤子弄湿了,你一会儿起来,别人别说你尿裤子了啊。”
殷胥额头上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他瞪了她一眼,抬手捂在她嘴上:“闭嘴。”
崔季明呜噜呜噜半天,殷胥恨不得能把她的嘴按回地里去,她一个字儿也没闷出来。
可她脑袋又相当舒服的枕着殷胥的腿,实在是在场一圈中最像大爷的那个。
看到殷胥捂着崔季明的嘴将她按在了他膝头,旁边修和元望仿佛看见幼童街头因为糖葫芦打架,目光愈发诡异了。崔季明将其理解为艳羡,仿佛显摆般用仅露出的上半张脸对两个少年挑了挑眉。
修与元望难以直视的转开了脸。
殷胥看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根本就不挣扎,手指指了指她:“我松开手了,你不许说胡话,睡觉。”
崔季明也不点头,一副“你捂着我一夜我也无所谓的样子”转开脸来。殷胥看她无所谓的样子就不爽,伸手竟然去捏住了她鼻子。
崔季明让他的幼稚给震惊了。
卧槽这他妈是那个偷窥装逼、冷面无口的心眼九殿下么?!
她憋得脸红,挣扎起来,殷胥面上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卧槽殷胥这是在耍猴么!
“你再这样我往你手里吐口水啦!”崔季明一句话,周围人只听见了一阵闷哼。
殷胥忽然感觉掌心好像被某人舔了一下,触电般抬起手来,怒瞪向她,还没开口谴责,崔季明竟先血口喷人:“九妹你这手里全是冷汗,这是肾虚啊!你看你双手冰凉,想必蹲下起立就头晕,夜里盗汗,年纪小小就这么虚,以后没法肆意享受人生啊!”
殷胥真想掐死她。
崔季明胜利的笑了笑,抓住他的手腕,用他的衣角给擦了擦:“哎哟可怜孩子,我快给你擦擦,回家吃点当归好好补补啊。”
殷胥:“……滚。”
崔季明在他腿上又找个了更舒适的姿势,表示就是不滚。
第73章
她动作就像是个酒饱饭足躺在抱枕上的中年大爷,戳了戳元望的后背:“这会儿了,快跟我讲讲白天到底是如何。”
元望叹了口气,他也受伤不清,有些脱力的躺在一边道:“路上不过是偶然遇到了赶羊人,太子没有见过羊群,有些好奇就下轿,那人便提起来说侧边一条不算偏僻的道上有处产茶的庄园,附近有鲜花之类的。泽殿下很少出宫,他连茶叶是怎么长出来的都不清楚,所以就想去看,我们便带着一队人马过去了。”
“结果去了茶庄附近,喝的新茶都是有下人验过毒的,确切没有问题,附近侍卫也都是仔细搜查过。却不料殿下一坐上轿子,轿子上的侍女却似乎换了人,将他死死摁在座位上,四个轿夫腿下功夫快的如同没有影一样,就往山上的小道窜。”
崔季明摇头笑:“你在逗我,就这么让人带走了?”
殷胥接口道:“未必不可能。太子执意要去茶庄,下人必定在茶庄周围戒备森严,注意着茶庄里的每个人,反倒对自己人少了戒备,若是有不少高手在侧,换人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轿夫是早早就备下的。”
崔季明:“你越说我越觉得是你干的。”
殷胥:“……”
元望似乎本也怀疑过殷胥,可如今他们还都好好坐在这里,殷胥一路有无数的机会,却都没有动手。他接着道:“我和侍卫一起去追,没想到路上遇到四处乱玩的修,他听说了之后急的不行,也跟着一起,我们察觉到泥路上轿夫的脚印,一队人没追多久就发现了太子,太子殿下那时候已经中了刀。侍卫刚赶过去,一群灰衣人就从山林里冒了出来,打算将我们所有人赶尽杀绝。”
崔季明却没从元望的口中听到太多细节,他毕竟是年纪不大,一时受惊,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也是正常,只是这样很难推断出来真凶是谁。与殷胥一样,她也联想到了殷邛,又觉得不太像他。
她又反复问元望,可这孩子也是后来追过去的,并不太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崔季明心里将天下分二这个词仿佛在心里叨念了半天,转头看过去,修与元望已经脱力的睡过去,侍卫中只有几个勉强撑着在守夜。
她抬起眼来,殷胥却没有半分要睡的印象,他目光望着远处山脉的漆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他还要坐着让她枕,崔季明勉强从自己的舒服里揪出点良心来,道:“我躺得脖子疼了,刚刚在河水里睡的有点久,你睡吧,我能守着。”
殷胥伸出手指摁在她额头上,将想乱动的她压回远处,垂头看她,忽地问道:“你杀了蒋经?”
崔季明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唔,嗯。”
殷胥:“别伤心。”
崔季明:“你哪只眼看我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