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赵学谦忘记了要对赵瑾谦卑,他眼神中燃着熊熊怒火,嘶哑着声音质问:“为什么?”
他的不敬之举并没有让赵瑾生气,他居然撑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份吧。”他唇角带笑,轻飘飘地吐出带着恶意的话语,“就像你一直不肯承认的那样,可这就是事实啊!”
赵学谦的嘴唇几乎被他咬出血来,赵瑾的话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他颓然地慢慢低下了头。
赵瑾畅快地笑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九弟,今日我高兴,你若是求饶,我就饶了你怎么样?”
赵学谦双眼无神,嘴唇机械地顺着他的话道:“求你。”
他是求饶了,可赵瑾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他发现看这个倔强的弟弟求饶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中来的有趣,他没有说话,赵学谦便一句一句地接着说“求你。”
赵瑾冷哼一声:“跪下来舔我的鞋子。”
赵学谦立刻爬下床,一点也没有顾及地上的冰冷,匍匐在赵瑾的脚边,居然真的伸出舌头去舔他的鞋子。
赵瑾却一脚把他踢了出去,赵学谦的脊背撞在桌子腿上,他闷咳了一声,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赵瑾走过来,然后蹲下身,看着他赤裸白皙的身体上一道又一道交错的伤痕,他的胸腹处有几道鞭痕,那是自己用马鞭抽的,他的腿上和手臂上有许多淤痕,是自己用脚踹的,除此之外还有勒痕以及各种各样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肉,然而最妙的是他肩胛处有一道芍药花形状的烙痕,那本是自己买给妾室的簪子,他那日也不知怎么,将那簪子放入火中,然后烙在他的背上。
如今,焦黑的皮肉已经结痂褪去,只留下一朵妖娆的芍药花在他的肩头。
赵瑾看着看着,眼中的神色却渐渐变了。
赵学谦是低着头的,因此并没有看见他的神情,可在赵瑾伸手过来时,他还是反射性地往后逃,谁知还没逃多远就被铁链扯住,然后被赵瑾毫不留情地掼在地上。
赵学谦只当赵瑾是要打他出气,只紧紧地护着头,谁知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反倒是一个温热湿润的物体贴上了他的肩胛。赵学谦愣了一下,艰难地想要侧过头去看看赵瑾又用了什么新鲜法子来折磨他,却正好看见赵瑾抬起头,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赵瑾掐着他的下巴将他扭了过来,然后一具沉重的身体就这么压了下来,赵学谦的皮肤接触到丝滑的锦缎,这让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似乎意识到了赵瑾要做什么事情,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惜饥饿和寒冷让他的挣扎虚弱无比,又加上镣铐的桎梏,完全没有挣开赵瑾的控制,反倒让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啧啧,你怎么总是学不乖呢,九弟?”赵瑾轻轻地叹口气,将腰带解了下来,将赵学谦的双手绑在桌子腿上。
桌上的油灯剧烈地摇晃着,小小的火苗将晃动的灯影投向了墙壁,拉长的影子将两具交叠的身体映射地宛若地狱之中的场景。
赵学谦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墙壁上的灯影,本该死灰一般双眼,也仿佛跃入了油灯中的一点火星,慢慢地复燃起名叫复仇的火焰。
第六十四章 身份露
陆徵回到英国公府, 却觉得家中气氛有些奇怪, 他回到竹覃居, 发现屋中只有汲香带着几个小丫鬟在整理,他没想太多,只是多问了一句:“柳枝还在睡吗?”
汲香笑着道:“怎么可能呢?她身子有些不爽利, 出去抓了服药来吃。”
陆徵愣了一下,发现汲香脸上带着一点红晕,他顿时领悟过来每个女孩子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 他咳了一声, 没再问下去。
这时,外头来了母亲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怯生生道:“三少爷,夫人让您去一趟正堂。”
陆徵点点头:“知道了, 我换一身衣服就去。”
汲香捧了衣服过来,陆徵连忙接过去朝里屋走去, 却发现汲香也跟了过来,连忙道:“不用你伺候,我自己换就是了。”
汲香却笑了笑道:“知道是少爷心疼奴婢, 可这也是奴婢分内之事, 不敢推脱。”
陆徵有些疑惑,他从前这么说的时候,汲香和锦鹿就听话地退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汲香今天犯了什么毛病,他摇摇头:“你下去就是了。”
汲香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奇怪, 但很快她便笑着道:“既然少爷不让奴婢伺候,奴婢就下去了,只是奴婢做了糕点,少爷可要尝尝?”
陆徵点点头。
汲香便下去了。
陆徵换下衣服,冷不防从衣服中摔出一个东西,他捡起来,发现是简余送给他的令牌,他这才想起来,他又忘记将令牌还给简余了。
陆徵叹了口气,仍旧将令牌放回怀中,便出门去了正堂。
正堂之中,英国公夫妇都在,大哥和二姐也在,陆徵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乖乖地给长辈请了安。
“不知母亲找孩儿来有何事?”陆徵恭恭敬敬地问。
云氏却没有说话。陆擎看了一眼妻子,也没说话。
最后倒是陆宛心打破了僵局:“三弟,刚回来啊?”
陆徵点点头:“楚王殿下去抓了苏依云歌回来,我去了一趟刑部。”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陆彻,却发现陆彻面色凝重地看着地面。
“三弟倒是出息了。”陆宛心接了这么一句,却再也没有下文。
陆徵觉得二姐的语气有些奇怪,刚想说什么,就见云氏一拍桌子站起来:“是啊!出息了!不仅名满燕京,连贵妃和庄妃都巴巴派人来问,若是我儿子真是这般出息了,我自然高高兴兴地应了,可我怎么知道这皮囊里究竟是个什么?!”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反倒当事人陆徵面色平静。早在楚王揭破这个秘密的时候,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真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陆彻看向云氏:“母亲在说什么呢?这分明就是三弟。”
陆宛心却抢在云氏之前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我们看着三弟长大,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莫非你还不知道?”
“宛心,你在这添什么乱?”陆彻沉下脸色,“母亲糊涂了,你也跟着在这搅混水?”
“我看是你糊涂了!”云氏怒道,“宛心说的没错,我十月怀胎的孩子,我莫非还不知道他是谁?”
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英国公陆擎说道:“孩子长大了,有些变化不是很正常?”
云氏却固执地摇摇头:“我的徵儿喜欢玩闹,却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纵然在你们看来他没什么出息,可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们觉得他只是变了,我却觉得他分明就不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