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叹了口气放下行李,一边回忆一边走进自己的房间,“咔噔——”一声将房门锁上,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
林莞一直在这里住了十来天——等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拎着箱子逃回学校的时候,竟发觉宿舍已经断水断电了。
她立刻就跑去问舍管阿姨,对方核对了一遍留校名单后,说:“406宿舍的?不是取消申请了吗?家里人都来过电话了。”
她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林大山并没骗自己,真的取消了她的留校申请。
林菀站那里央求了许久,阿姨却摊摊手道:“不行的,这大过年的,没申请绝对不行,万一出了事儿我可担不起责任——”
她无奈地又说了半天,见阿姨始终言辞坚决,也只好悻悻离开了。
回到家,林大山还冲她笑眯眯道:“回来了?还是家里好吧?”
林莞心里气得不行,表面上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低着头飞速往楼上走。
林大山拦下她:“莞莞,你那套小伎俩爸爸都知道的,快收拾一下,一会儿跟爸爸出去吃饭。”
林菀一愣,声音顿时有些发紧:“我不太舒服,感冒了……不想去。”
“必须去,你和景沅都得去。”顿了顿,林大山继续说:“记得打扮地漂亮些,穿上爸爸刚给你买的那身裙子。”
“母亲去吗?”林菀想了想,皱眉问。
“不去,我妈一向不喜欢这些场合,从来不去。”她语音刚落,一旁的林景沅便接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林菀一听更不想去,却见林大山正狠狠地瞪着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你不去也得给我去!”
……
林菀抱着手臂缩在车子后座上,听养父絮絮叨叨了一路,才渐渐明白过来——他们并不是有什么无聊的聚会,而是要请一位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吃饭。
林菀听得没劲,闭了会儿眼,再一睁开,望了望窗外——只感觉心跳突然慢了一下。
他们竟没订什么豪华大酒店,而是将车子停在了一栋雅致的德式建筑前——小楼足有七层,小古堡似的,弧形的窗上装着彩绘玻璃,顶部的露台边还围了一层古旧的女儿墙。
林景沅显然惊呆了:“爸,你没搞错吧?这地方能吃饭……”
林大山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懂就别乱说,这是人家提议的——听说当年□□还在这儿吃过饭呢,这座楼的历史快赶上总督府了!”
说完,他龇着牙转向林菀:“菀菀,这地方漂亮吧?”
林菀沉默地跟着他们往上走,只感觉自己滑入了时间隧道——天鹅绒的厚重窗帘,一踩就嘎吱响的旋转楼梯,以及屋内砌着大理石的老壁炉。
他们一直走上顶楼,林菀坐了一会儿,见客人还没来,忍不住跑去露台上看了一眼。
她顿时发出一声惊叹——
这小楼最妙的,大概就是这一处了,东边是青城的新区,市政府的高楼灯火通明,壮观宏伟,街上川流不息;而西边却是老城区,总督府的老楼只余了几盏昏黄的灯,街巷掩映在高大的梧桐中,似乎都跟着黯淡了。
德意志的老风情和崭新的城市风采同时落入一副画面里,新旧交织,令人说不出话来。
“菀菀,景沅,快过来,客人都来了!”
林菀正看得兴起,听见林大山急急的喊声,有些不舍地朝老城区又看了一眼,这才缓缓走了过去。
她还没落座,突然听见一声惊呼:“哎,是你?”
她一愣,顺着那声音望去,竟是一张颇有几分眼熟的英俊面容,
“是我啊,奶茶店打人的那个——”男生还没说完,刚走来的林景沅就冷冷地“哼——”了一声坐下,表情像吃了屎似的。
那男生似乎这才注意到他,顿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喊道:“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语音刚落,身边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就道:“程肖,注意礼貌——”
“爸——不是不是,我认识他们!”程肖赶忙解释道。
林大山一听这话便来了劲儿,满脸是笑:“嘿嘿,认识就好,认识就好,孩子们年龄相仿,又都在一起念书,认识是正常的事儿。”
那程先生顿时一愣,随后才淡淡笑道:“也是。”
林大山见他笑了,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起来:“程先生,您看——孩子们这么有缘分,简直是天意,那这次咱们合作的事是不是……”
……
林菀在旁边听了半天才明白一些——林大山做的减肥产品正有意入驻程父负责的海悦百货,但程父似乎对该产品的品质销量等还有些犹豫,一直在商榷。
而林大山不知怎么得知程先生的儿子恰好跟自家孩子同校,才厚着脸皮借着这个“缘分”,说什么“只谈情分和心意”,费心费力、投其所好地请了这么一桌。
不过林菀倒是觉得——程父的犹豫是非常有道理的,毕竟谁见了林大山这个肥头大耳的样子,都会怀疑一下该产品的效果的……
她实在是无聊至极,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文静的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的斑鳟鱼片。
对面的程肖却坐不住了,他扭了扭身子,一次次朝林菀看了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
林大山见此,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们一眼。
一顿饭终于结束,林大山红光满面,使劲握了握程父的手,趁热打铁地说:“程先生,那就按您说得那么办,不过我想——现在再去海悦看一下您说得那家店面,行吗?”
程父颇有点惊讶,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着急,但还是道:“当然可以。”
林大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冲着三个孩子说:“景沅,我和程先生要跑一趟海悦,你就辛苦一下,开我的车把程小公子送回家吧——”
林景沅脸色一变,不情不愿道:“爸,我刚喝酒了。”